季天策干咳道:“皇上,咳咳,老臣昨夜旧病复发,咳咳……”话未说完,已咳得双眼通红喉咙沙哑,身边的大臣忙扶着他。皇上冷冷道:“季大人重病还来上朝,精神实在令人感动。来人,送季大人回府。”
季天策刚被送到门口,一个与前几人对比明显的年轻嗓音响起:“皇上所言极是,我朝国力强大,完全不必害怕一个小小的番邦。我们嫁了公主过去,理应番邦送礼,何故常大人偏要反着来?”
众大臣都往那人看去。果然敢说出这种话的人只有季斐然。
皇上抬起头,狐疑地看着他。站在门口的季天策回头扫了一眼季斐然,一碰上常及的目光,又咳嗽几声,随着几个侍从出去了。
凌秉主冷笑道:“季大人未免太抬举了自己,皇上有问你意见么。”常及清了清嗓子。季斐然笑道:“皇上问的是诸位爱卿。既然凌大人可以发言,那在下也可以发言。”凌秉主斜吊的眼一眯,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游信站出来一步,拱手道:“皇上,微臣亦觉得中堂大人的意见不无道理。”
朝中一片唏嘘。凌秉主眼中毫不掩饰地露出了惊讶之色,片刻过后便微笑起来,又看了看季斐然。常及看了游信一眼,沉思了许久。季斐然猛然回过头去看着他,眉间微微一动,却没有说话。皇上表情无甚起伏:“游大人请说。”
游信道:“穆兰公主刚嫁过去时日不多,对番邦添赏,于公促进双方交谊,于私对公主也算一种慰藉。”
季斐然淡然道:“赏赐公主和赏赐番邦是两回事。”游信迟疑了一下,又微笑道:“公主已嫁与蒙古王。以后便是一家子人,为何季大人会认为是两件事呢。”季斐然也跟着笑了:“游大人怎么知道跟番邦和亲的人只有公主一个?”
游信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之色,藏在补服里的手紧紧握成拳。
凌秉主一脸嘲讽:“季大人,您这是在特指谁呢。”季斐然笑道:“我不过随便说说,凌大人不用紧张。”游信抢先道:“季大人,这事我看还是请皇上定夺罢。”
“黄金千两,白银万两,珍珠玛瑙绸缎玉帛各十箱,明儿个就送出去罢。”皇上的脸色微微发白,揉了揉太阳穴道,“游信你待会来御书房,朕要和你谈谈。退朝!”
众大臣都退下,游信趁着乱子在大殿门口拦下了季斐然。
季斐然刚解开了朝服领口扇风,见了游信,理了理衣摆微笑道:“游大人,皇上不是要和你谈话么,你倒跑来找我了。”游信停滞了片刻,道:“你等我一会可以么,我去见了皇上就来。”季斐然靠在门上,环抱双臂:“你瞧这天黑的,一会下了雨就不好回去了。”
游信道:“斐然,你是不是生气了?”季斐然笑道:“在朝中办事,有实力者即获褒奖。季斐然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游大人不要想多了。”游信道:“其实我今天帮常及是因为——”季斐然打断他:“游大人说话不是一向跟走半夜独木桥似的么。”
游信凝视他许久,最后只有勉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