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彩斑斓、一缕缕鲜艳油彩般的极光在猎魔人身周落下,又失重地上升。
密密麻麻的的金色魂灵,在极光瀑布之后,围成圈,满脸虔诚地祈祷。
脱离噩梦一般的混乱之海后。
罗伊第二次,进入这片神灵的国度,见到了弗蕾雅女神。
但这次不是灵魂降临,而是真身降临,而且他周围的神祇不止一位。
一共两位面容朦胧的金色人形分立在变幻不定的极光之中,似近似远,朝他投来神圣的注目。
被两位女神注视,他略微有些不适的拘谨。
“上古血脉之子,猎魔人罗伊,我回应了你的祈祷,冒着危险、付出巨大的代价,穿过混沌的海洋,救出了你。”少女、孕妇、老妇三位一体的奇妙声音从心底响起,
“而你做出了承诺,替我完成使命…”
罗伊抿了抿嘴唇,默认。
“听好了,我的使命便是保护我在凡间的信徒,可危机将至,只有上古之血才能消弭。”
“当终末的纪元、狼之暴风雪降临,记住你的使命,解决灾难,或者与这个世界共存亡。还有,让寒冰巨人早些回去履行职责,”弗蕾雅说,“如此我们便互不相欠。”
“别想着利用你的能力逃到其他世界,躲过这场大劫。”她温柔动人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淡淡的警告,“相信我,违约的代价你支付不起。”
罗伊朝她鞠躬行了一礼,诚恳又坦然,
“若是没您伸出援手,我将和威戈佛特兹一同被能量湮灭。”
无论多么惊才绝艳的人物,面对混沌之海也只能闭目受死。
而自己现在还有拒绝的选择?
“猎魔人言出必行,所以请放心,我会用尽全力解决那场灾厄。”
他想要逃避、世界之门却把它送到面前。
也许这就是命运!
……
“小子,光靠弗蕾雅可救不出你,我的损耗难以估量。”另一个声音响起,相比于弗蕾雅,显得更加威严霸道。
如果前者是和蔼可亲的姐姐,她便是一位严格而专横的母亲。
面目不清,金色的瞳孔,庄严、恢弘、深邃…
体型更加高大丰腴,好似一个女性巨人。
罗伊清楚地记得,两年多前,自己在艾尔兰德的神殿和她有过一面之缘。
“梅里泰莉女神?”
比弗蕾雅更加古老,北境流传最广的信仰。
“嗯,你并非我的信徒,所以我不会白白搭救你。”她直截了当地说。
罗伊眼皮一跳。
一条命,两个人情。
不过债多不压身,反正弗蕾雅的要求已经让他把命拴在裤腰带儿上,再附带一个又有何妨?
他侧身做出恭敬倾听的姿势。
“既然你愿意承担拯救者之血的使命,”女神的嗓音柔和了稍许,“那我索要的报酬也不高直到终末纪元降临前的这段时间,你必须好好保护艾尔兰德神殿以及我的信徒。”
“让她们免收战争戕害。”
“如您所愿。”
两双金色的眼眸,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
“记住你的承诺,小子。我们没办法与你过多交流,你留在这儿的每一秒,都得损耗海量的信仰之力。”
“离开吧。”
两名浑身燃烧着金焰的女神冲他轻盈地一挥手。
罗伊随即发动传送,眼前绚烂的极光烟消云散。
瞬间从神之国度传送回了地面。
斯提加城堡,天空乌云滚滚、闷雷阵阵。
万千道银蛇游弋。
滂沱大雨将悬崖之下,干涸龟裂的大地浇灌得泥泞而潮湿。
而这片大地中央,远离那一堆龙船残骸的地方。
利维坦、以及歌尔芬,两头庞大野兽正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气息奄奄。
寒冰巨人好似被烈焰烤熟一般,原本冰蓝色的毛发被烧了个精光、皮肤火红一片,遍布蜈蚣般扭曲的灼伤、一片片骇人的水泡,雨水淅沥沥地敲打它滚烫的身体。
空气中弥漫出一股体臭混合烤肉的怪味。
猎魔人伸手碰了一下它的立柱般的手臂,立刻被体表高温烫得手指发颤。
发动心灵联系,利维坦却毫无反应,严重烧伤令它陷入深度昏迷。
但只要没死就能救回来!
罗伊体内的魔力开始迅速减少,转化为神奇的治愈之力,飞快地减轻坐骑的伤势,烧伤肉眼可见地消失,变淡。
而歌尔芬的伤轻得多、原本浓密、黑亮的羽毛被火巨怪烧了个大半,用个恰当的比喻,好似一只被热水烫脱毛、乌漆嘛黑的大秃鹰,奇丑无比。
罗伊呲了呲牙,小心翼翼地揉了揉它光秃秃的脑袋。
它哼哼一声,张开了黑亮的眼眸,看到主人担忧的神情,万千委屈涌上心头,泪珠滚落眼眶,光溜溜的爪子死死抱住猎魔人的大腿,长喙往他怀里钻。
“别哭了,歌尔芬,抱歉…”
“是我的弱小,才让你们面对如此巨大的危险。”
火巨怪,四大界灵之中破坏力最强者,哪怕还是一头幼体也威力无穷。
连罗伊自己也没有把握战而胜之,更别提两头坐骑。
幸好威戈被拉到混沌之海的第一时间,这头界灵便挣脱法术回归了火界层。
它俩侥幸留下一命。
嗖—嗖—
猎魔人拔出手弩,扣动扳机。
身形两次闪烁,穿进巍峨古堡被摧毁的巨大破口,进入被激战破坏的大厅。
歌尔芬和利维坦随后被召唤而来,躺在角落恢复伤势,避免风吹雨淋。
罗伊往嘴里塞了一瓶魔法恢复药剂,正打算盘膝冥想补充魔力。
壁炉边那个在战斗一开始被威戈掀翻的沙发动了一下。
“唔…”
一道痛苦的呻印响了起来。
猎魔人走过去掀开沙发,却发现威戈最信任的助手莉迪亚躺在那儿,幸运逃过一命。
不过她状态很糟糕,长裙满是血痕,因为失血和耗力过度、发起了高烧,额头滚烫一片。
罗伊注视女人那张变幻不定的魔法面具。
陷入沉思。
该拿你怎么办?
威戈已死,自己是否斩草除根,对一位重伤垂死的女人出手?
……
同一时间。
诺维格瑞神殿岛。
混乱的人群早已散去,牺牲的神殿守卫的尸体统统被收敛。
一场接天连地的暴雨不期而至,雨水被广场上堆积的鲜血染红,又带着它们一同涌向下水道,冲下大桥、汇入海面。
大部分烈战的痕迹被掩埋。
唯有松鼠党的上百具尸体被挂在刑场上示众。
作为这场冲突的罪魁祸首。
神殿岛之下,一间灯火通明的实验室。
十六位参与血战的猎魔人,换下了破烂不堪、爬满污血的战甲,换上贴身的宽松长袍。
其中相当一部分胳膊,大腿、脑袋、各个部位缠着洁白绷带。
造型可怜又滑稽。
他们围绕着篝火堆,坐成一圈。
“这么说,吉吉…哦不,现在应该叫做塞勒斯大主教,把一切都推给了精灵松鼠党?”猫鹫抬了抬鼻梁上的墨镜,干瘦的脸颊露出惊诧之色,他本以为赤杨林里的战斗已经足够激烈,未曾想到,神殿岛的这群同伴经历了一场更为艰巨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