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幽邃的眸子眨动着,眼睫轻刷,嗓音淡淡道:“帮我坐在这看着吊瓶,我要睡一会。”
陆漫身子顿时动了动,用肢体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态度:‘一直在这坐着?’
吊瓶的速度就那几个小时,她完全可以每隔一个小时进来看一次,或者半个小时也可以,也不至于一直在这看着。
薄夜寒却似看出了她的心思,眼眸转向她,似真非真的语气道:“万一我睡着了不小心手动了碰到了针,回血了怎么办?我不想让任何危险的可能发生,陆小姐,你是不愿意么?”
陆漫语塞。
她觉得他说的要求没有道理,偏偏他还说出了几分理由。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这样说了,她自然是不能不愿意。
于是陆漫淡然的挑眉,嘴角甚至泛出了些清浅的笑意:“愿意,所以您睡吧,我会帮您看好的。”
她的‘您’字带着些彼此心知肚明的嘲讽。
不过薄夜寒异常坦然,淡定的翻了个身,就真的阖上了眼。
陆漫不由心想,他受着重伤又折腾了不短的时间,应该是真的有些累了。
下意识的,也不再发生声音,尽量保持着安静。
渐渐的,薄夜寒的呼吸逐渐放轻,看上去睡得很熟。
窗边的风淡淡的吹着,有时会突然猛烈一些,便会带动着窗帘一阵鼓动。
窗帘的声音是沙沙的,有阳光露了几抹,在窗台边安静的徜徉着。
一旁的盆栽似乎也变的更鲜艳了一些。
陆漫的目光转到那上面,觉得有几盆好像有些枯了。
于是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刚好水壶里还剩点水,给适合水养的那几盆都洒了一些。
等她再次回来,薄夜寒似乎已经彻底熟睡,眉眼间没有半点波动。
陆漫在坐下时,目光突然的落到了他的脸上。
这一落,便不受控制的停顿了几秒。
他睡着的时候,气势相较于清醒时要温润许多。
也许是因为那双时常散发着冷意的双眸闭上了,因此双唇虽然还是紧紧的绷着,看上去却只是像一个闹着脾气的小孩子。
薄夜寒有三十岁了,是个彻头彻尾的成年男人,身上已经没了半点少年人的稚气。
陆漫却偏偏在心里那样形容着他,目光从鼻到眼,逐渐往上抬去。
除了眼神被遮挡,还有一点变化,便是他的头发。
薄夜寒清醒时,连发丝都似乎透着冷硬的弧度,仿佛根根都在叫嚷着‘我是硬茬,少惹我。’
然而平躺下来,额前零散松乱的头发顿时软软的趴在了眼上,有些随意的滑到了两边。
发间有几根俏皮的翘起,更给薄夜寒添了几分孩子气。
陆漫盯着那几根很调皮的头发,突然有些手痒痒。
她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按平,又顿住。
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伸了过去。
把头发按平了就好,只需要一秒。
陆漫伸着手,身子也抬起了一些,缓慢的靠近。
明明只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也可以是很随意的一个举动。
她却感觉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好几倍,整个过程都像是一个慢动作。
陆漫的手伸过去了,按到了他的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