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桥中央忽然又有云影汇聚,再度变成了少煌。妃妃惊喜地又冲了过去。卡卡二话不说,再度一个血骨无锋术将之粉碎,然而很快地,第三个少煌又再度成形。卡卡想也不想,正准备第三次粉碎他,冷不丁妃妃冰冷的眼睛厉芒似得直射过来:“你在做什么?你要是再敢乱来我永远不理你!”
血骨无锋术戛然而止,卡卡心里委屈烦闷得像被堵住了,他终于不敢再毁掉冒牌的少煌了,看见妃妃一头扎进了少煌的怀抱,听见她喜极而泣的声音:“少煌,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少煌嘴边含笑一言不发,他有力的双手搂住了妃妃的腰,这让卡卡瞬间瞳孔缩起,血骨无锋术闪闪烁烁。这时少煌忽然朝卡卡邪魅一笑,右手缓缓地在妃妃柔顺的美背上抚摸。卡卡脑子里轰地一声热血上涌:“鼠辈我要你死!”血骨无锋术应声冲了过去,正中少煌可憎的脑袋。少煌的身体破碎了,妃妃搂了个空,她失神地看着手里闪光的碎片,泪如泉涌,忽然回头盯视卡卡,眼睛里刻骨的仇恨,一个闪烁跳到卡卡身边,拳头雨点般直落在卡卡身上:“我恨你!”
她每一拳都使足力气,捶地卡卡气血翻涌,嘴边全是鲜血,踉踉跄跄退到峭壁岩石上,妃妃尤不解恨,狂乱地忽然从卡卡手里抽出不知火剑,一剑刺进了他的左肩。喷射的鲜血溅到妃妃脸上,她怔了怔,热血仿佛令她从美梦中惊醒,她看见卡卡浑身浴血的模样吓坏了,手捂住嘴后退两步,怔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忽然失声痛哭,飞快地脱下自己白色的丝绸外套给卡卡包扎伤口,一边泣不成声地说:“笨蛋,你怎么不躲?”
我也得躲得了啊。卡卡心里想着,却已经无法说出话来。他想起冒牌少煌竟然敢摸妃妃又开始觉得愤怒,看见妃妃脱掉外套后只剩内衣,魔鬼的身材真是绝妙,他不由多看了两眼,妃妃察觉他的目光,恼怒地一巴掌扇在脸上,顿时把卡卡打得满嘴鲜血。妃妃看见卡卡全身上下都是红色,慌了神了:“你别动。速速复原,速速复原。”
卡卡的鲜血在复原术作用下开始回流,他的体力刚刚恢复了一些,立刻情不自禁地把妃妃紧紧搂住,不顾她的挣扎,说:“师父,我是不会害你的,只有我是不会害你的,少煌已经死了,你一定要记住。”忽然他睁大了眼睛,遥望向拱桥对岸——有一只红色蝙蝠立在桥头和卡卡凌空相望,然后它的身体冒出了黑烟,竟又变成了少煌的模样。
妃妃察觉到变化,想要回头,卡卡急忙按住她:“师父,别回头。”
然而他越是这样说越是加剧了妃妃的疑惑,她挣脱卡卡试探着回头,待看见少煌时娇躯一震,猛烈得推开卡卡,然后飞快地奔跑过去。
这个该死的鼠辈!卡卡怒火中烧,只有一个信念格外清晰地燃烧起来——少煌必须死!
他冲了出去,以比妃妃还要快的速度冲到对岸,挥舞的不知火剑凶狠地刺穿了少煌。黑烟弥漫在空中,继续变化,这一次竟变成了另一个妃妃,朝着卡卡温柔凝笑,忽然张开双臂,那模样仿佛在说:“来,杀了我,刺穿我,刺穿你的师父。”
杀死自己的师父?这个念头让卡卡不寒而栗,他短暂地失神,然而这可耻的失神只持续了一秒,他高昂起头,飞扬跋扈地举起不知火剑奔跑起来,越跑越快,然后一举刺穿了冒牌的妃妃。黑烟消散,忽然再度聚集,冲进了卡卡身体里,有狂乱的情绪在滋生,卡卡听见有个声音在身体里传出:“这次怎么办呢?不在狂乱中死亡,就在傀儡中苟活,除非你杀死自己,哈哈哈……”
“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除非你死。”
“你死定了。”卡卡能感觉到有一团黑色的暗云在血液里流动,“回光返照,给我困死他!”回光返照欢呼雀跃地追逐着着这团暗云,在卡卡的控制下,将其包裹紧紧地禁锢在胸前令其无法动弹。暗云左右冲突发现无法逃脱,尖声大叫:“你想做什么?”
“要你死!”卡卡倒转不知火剑,剑尖抵住胸膛,对准暗云,眉头不皱一下地一举刺穿了自己,同时刺穿了暗云。暗云化作点点星光飘出了卡卡的身体,重新在黑色的古堡边凝聚,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少年,愤怒地瞪视卡卡。他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了。他一头飘逸的长发直垂到脚踝,帅惨了的长相足以迷倒一切花痴女。
卡卡正惊讶于在狂之煞的领地竟然可以遇见这么奇怪的人类时,古堡的门忽然开了,有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走了出来。这男人的长相和少年极其酷似,同样的飘逸和帅酷。男人走到少年身边,说:“儿子,对手只是个不堪一击的小屁孩而已,你居然狼狈成这样,太丢我们谜之妖星的脸了。”
“父亲,马有失蹄,我只是一时大意而已,这家伙——”少年冷傲得指着卡卡,“这是一个为了胜利可以不择手段的人,我忽然开始热血沸腾起来了。”
谜之妖星!卡卡想起了双鱼四公子的传说。双鱼四公子在黄道因潇洒帅气放浪不羁而闻名,其中一个叫做谜公子,他来自一个叫做谜之妖星的古老家族,身体里流淌着变异的血液,精通妖术,相貌奇美,被称作男人的公敌,因其长相太过帅酷,曾一度迷倒了双鱼座的前圣女,谜公子将前圣女勾引到手后,竟变态地把前圣女介绍给了其他三公子,强行玩起了四龙一凤的游戏,致使前圣女虚脱而死。双鱼座人皇断崖子暴怒,要将谜公子斩首,谜公子遂秘密逃走,和其父亲谜妖王躲藏起来逃过一劫,却原来竟是躲到了金神域,依附在狂之煞的地盘,难怪连断崖子都无法找到他们。
男人的公敌……卡卡不由瞄了妃妃一眼,发现妃妃正打量面前的两个美男子。卡卡心里哼一声,指着那似乎未曾变老的少年:“你就是谜公子?”
少年仰头大笑起来:“哈,真是荣幸,父亲,听见了没,没想到我的名字连无名小卒都如雷贯耳。如果不能名垂千古,干脆就遗臭万年,我选择了后者,并引以为荣。小子,我要杀了你,然后这个女人就是我的了。”
这个女人?谜公子正指着妃妃,他简直就是在找死!卡卡凝缩的瞳孔杀意已决了。
谜妖王:“好眼光,儿子,这个女人的滋味必定极其不错,咱们父子两有福了。”
“父亲,你说得对,刚才我摸到了她的后背,虽然隔着衣服,但是那份手感柔顺水嫩,堪称极品,比前圣女还要销魂。我要定她了!但是首先,这个胆敢对我出手的家伙必须死!”
卡卡虽然头晕地要昏过去,但是他们的对话一字字地钻进耳朵里就像一根根针在刺痛耳朵。“想要我死?”他横起不知火剑,“你尽管来试试好了,我要让你体会到什么叫做后悔药的滋味。”
“你应该很庆幸我能把你视作情敌,现在让我们来玩个游戏,我要让你在绝望里一点点地死去,在癫狂中死去!看招——极限挑战!”
拱桥底下忽然涌起了漫天的火海,然后古堡消失了,谜公子父子不见了,卡卡和妃妃置身在火海里。火焰的温度让卡卡头晕得更厉害了,他甩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恢复胸前被刺穿的伤势。香风扑鼻,妃妃走到了面前。她很想询问他的伤势,却终究说不出口,她凝视着他满是鲜血的衣服和苍白的、病魔缠身的脸,暗暗心惊:怎么会有这么顽强的人?池渊究竟是怎么培养他的?
“师父,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我?你自己都已经奄奄一息了,还想保护我?异想天开。妃妃鼻子一酸,竟觉心痛和感动,她立刻就又觉得愧疚和不安了,慌乱地喝了口酒,漫不经心地说:“我跟你很熟吗?管好你自己吧。”妃妃尝试着飞越火海,但是她失败了,她竟发现她撞到了一层莫名其妙的看不见的界,无法穿透,甚至即便是她用天舞术依然无法穿出。“怎么回事?”妃妃迷惘得寻找出口,却一无所获,她的眼中所见皆是火海,而且随着时间流逝,火焰的温度竟在渐渐升高。
“师父,没用的。”卡卡说,他的伤势已经稳住了,饱经疲惫折磨的身体对于所谓的伤势已经越来越习以为常了,“这是谜公子的妖术,是他的拿手好戏,只有光速才能穿透结界。”
“光速,我也许可以做到。”
“可我不能。你听见了这招的名字吗?极限挑战?谜公子是在向我挑战,必须要我打破结界才算挑战成功,否则连你也出不去的。而且,挑战是有时限的,如果十天之内无法冲出,这些火焰就会进化成世界上最恐怖的零极火焰,咱们会被烧成灰烬。师父,请你训练我吧。”卡卡忽然抱住妃妃的双腿,仰头凝视她,“池渊以前不肯教我,他说双子座有他一人足矣。可我想变强,我想保护师父。”
“我不需要你保护,你离我远点。”
“师父,你真地那么讨厌我吗?”
曾经有人说过,拒绝一个人,就要快刀斩乱麻拒绝到底,否则永远剪不断理还乱。妃妃心一横,傲慢地昂首:“没错,你最招人烦了,自以为是狂妄自大,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好像全世界都不值一提,你看看你自己,我每一次见到你你都是一身的伤,你这么争强好胜,哪个女人跟你在一起都不会有安全感,你……你只会……”她说着说着,看见卡卡越渐暗淡的眸子,终究狠下心来,继续说:“你只会连累我。”
卡卡深深低下头,强烈的自卑感又在心里抬头,他对任何人都不屑一顾,唯独在妃妃面前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俗人,配不上妃妃的气质,一次一次的自卑越来越累积,他几乎不敢直视妃妃了。“师父,我真的不懂,我真的不懂该怎么和女孩子相处。我从来没学过怎么跟女孩子交往,不知道怎么讨女孩子欢心,我知道我长得不帅,又不会说甜言蜜语,可是我努力在学,如果我以前哪里做的不好让你生气,你可以骂我,可以教我,可是请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不好。”
“师父……”卡卡松开了妃妃的腿,自卑地不自禁退开两步离妃妃远些,以免妃妃生气。他环视四周火海,这一刻只觉得一切都是该死的,谜公子尤其该死。他腾地站起来,牵动了胸前的伤,血立刻蔓延出,但是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了。师父讨厌我,她不肯教我,那我就自学,我是卡卡,除了男女关系我空白的像一张纸,其他任何事情我都是战无不胜的!谜公子鼠辈,洗好脖子等着本大爷,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但是该怎么练到光速呢?
卡卡回忆他所知的一切。在八岁那年,他亲眼看见一颗星辰绕着双子座旋转,然后它的体积越来越大,一年之后它忽然从宇宙里失去了光芒,但是这并不是消失,而是它变成了一种叫黑洞的东西。那是卡卡第一次接触到天体的理论,一种叫做相对论的神奇传说。鲜少有人能理解相对论,认为它是疯子的妄想。
相对论说,当某种物质的移动速度无限快时,它的质量将会随之无限增长,吸附靠近的一切成为黑洞。
天才和疯子,介于世人一秒之内的认识差异,而凡人之所以为凡人,并非因他缺少智慧,而是因他缺少敢于证明质疑的勇气。发现相对论的那个天才已经死了,但是他直面众神的质疑时说过的话成为天才界的不朽真言——我,是可以成为神的人。
卡卡站在拱桥上凝视在耳边咆哮的毒火,眼睛的焦距却穿透一片的火红去寻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