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河水给人绝望感。但是卡卡无法去思考那么多了,他跑上桥。桥并不宽,仅能容三人并排经过。他疲惫地依稀看见,有一个女人正骑着水麒麟缓缓迎面走来。
卡卡朝东,女人朝西,他们在桥中间相遇,然后继续各自走各自的路。在相遇的一刹那,卡卡一偏头,看清了女人的模样——比起妃妃还要艳丽,冰冷的神情和冰冷的眼睛搭配起来衬托出她就是一块冰冷的石头,白发如雪却绝不是因为老,反而令肌肤看起来更加白皙健康,蓝色的长裙遮盖住前凸后翘的身材。她漫不经心地坐在水麒麟上,眼眸低垂,就这样从卡卡身边经过。
仿佛经过的是一个散步恐惧之种的魔女,卡卡一刹那间感觉到极大的压迫感,从未有过的压迫感,似乎只要多看她一眼,下一秒就会被梦魇折磨成疯子。无论是沉鱼、离伤龙、骨语神,甚至是伯颜,都不曾有过如此强烈的压迫性的气势,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强大的人。
她是谁?
卡卡继续朝前奔跑,无所谓,无论她是谁,只要不来妨碍我。骨语神去了哪里?
他又摔倒在地,这一次疲惫地再难站起来。他俯面躺在桥上,急迫地呼吸,眼睛不经意地注视着凝固的黑色河面。
他忽然瞪大了眼睛。
有白色的骨雨忽然汹涌地落下,一根根地刺在河面。魔天河的黑色突然流动起来,然后有什么东西正在河面下滚动,似乎极力想要挣脱。
“苏醒吧,我的朋友,起来和我一起扰乱这个世界!”
是骨语神的声音!
卡卡立刻抬头,遥遥望见在魔天河山谷一侧,骨语神正张着她瘦骨嶙峋的手臂在施法,混乱的命力绕着她奔腾,无穷无尽的骨雨被她召唤着刺进河面,似乎正在打破什么牢笼。
“啊!”猛然间魔天河里有人嘶声尖叫,然后轰地一声,魔天河陡然爆炸,有个人破河而出,黑色的乌光比乌云还要来的深邃和邪恶。魔天河的黑色被终结了,那人朝河一指,火焰落进河里猛烈燃烧。
“欢迎回来,魔语神。”
“你来的太晚了!”魔语神有点愤怒,“你应该早点来救我,淇!我还以为你不敢来!”
“我当然会来,只不过要避开阳晨的追踪实在是件很麻烦的事,我这次是借助拳皇的印记才得以瞒天过海地遮蔽了星座运势,骗过了阳晨的眼睛。”
“阳晨,那个该死的东西,我一定要把他挫骨扬灰!”
“嘘,安静点,你这个蠢货!你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名字下了顺风耳咒语吗?你还想再被封印一次?不要连累了我!”
卡卡眼中满满的全是魔天河被燃烧殆尽的黑色,但是透过这黑色,涂晓紫色的身影依旧无比耀眼地映入眼帘——她就在骨语神身边,被骨语神以漂浮术禁锢在空中。
“鼠辈,把涂晓还我!”卡卡大喊着幻影移形掠过去,光剑朝向骨语神斩下。
骨语神动也不动,只是邪恶地冷笑。
“吾言——狱溟八言!”
忽然无比巨大的重力袭来,卡卡的身体身不由己地重重被压倒在山谷上。
“啊,十年没有活动筋骨了,没想到一出招就用来对付这种爬虫,太弱了。”魔语神说,“淇,这是你的仇人?”
“仇深似海。”骨语神咬牙切齿,“光是杀死他简直就是给他恩赐,我要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
“那好办,把他变成疯子,如何?”
骨语神嘴边露出险恶的笑容。
魔语神朝着卡卡走近:“放轻松,小子,能被伟大的观星十神变成疯子是你的荣幸。命格——魔疯语!”
卡卡看见魔语神金色的命格射出金光,然后他被击中了,突然间巨大的、混乱的意识冲进脑海,那仿佛是千万只厉鬼在争相夺取他的大脑,又仿佛是数不尽的冤魂在向他倾诉烦恼,也仿佛是无数个声音在耳中不分昼夜地吵架。乱,杂,吵,这些声音撕裂着他的脑子,把他折磨地几近疯狂。
卡卡嘶声呐喊,声音刺破云霄,我要疯了吗?耳边传来骨语神和魔语神看好戏的戏弄大笑声。他们在干嘛?看我的笑话?看我狼狈的样子?师父就是因为我狼狈才会离我而去,我怎么能继续狼狈?
卡卡忽然捡起光剑刺进自己大腿。剧痛让他清醒了三分。骨语神和魔语神的大笑戛然而止。“把这些该死的声音——从我的脑子——拿走!”卡卡大吼着,黑色的魔语尖叫着被挤出了脑海,在空气里崩溃败北。他一刻不停,立刻拔出光剑一跃而起斩向拦路的魔语神:“滚开,杂碎!”
魔语神因为卡卡能挣脱他的命格而震惊,待反应过来,卡卡的光剑已经降临。他飞快地偏头,一缕头发已经被卡卡斩落。
“滚开!”魔语神一脚踢在卡卡身上,“吾言——牢狱之灾!”
卡卡被禁锢在空中,盯着魔语神:“这是我和骨语神的事,你最好不要狗拿耗子,否则我保证你死路一条。”
“是谁给了你熊心豹子胆胆敢这么对我们观星十神说话?你已经犯了必死之罪。”魔语神愤怒地拔出了他的预言尺,忽然抬头看向天空:“什么?”
有金色的光不知从何而来,它穿透了拳皇领地上空永不落幕的乌云,撕裂出巨大的口子,然后有两个人穿进云海。随着他们沐浴着金色出现,卡卡望见有一个巨大的狮子头影像浮现在云海里,驱走周遭的乌云。
“是狮子座的人。”骨语神说,“有点不妙。”
是一男一女,他们正朝着魔天河幻影移形,眨眼即至。那女人无疑很俏丽,穿着橙黄色的束腰裙,头上戴着橙黄色的医护帽,看起来像个医疗圣手。但是纵然这女人再如何美貌,卡卡和骨语神魔语神却立刻被那男人吸引,紧紧盯着他。
他穿着战甲,战甲上威武的狮子头令他看起来就像是狮子神的化身,张狂不可一世。他一出现,周遭所有的一切都似乎黯然失色,他不需任何动作,只是往那里一站,他立刻就成为焦点,这无关容貌无关力量,只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令别人臣服的气质。他骄傲的眸子里满满的全是飞扬跋扈,但是他表露出的却是平易近人。
这感觉太过相像,飞扬跋扈,和沉鱼、池渊一样。卡卡一瞬间惊住——狮子座的未来星!
“漠哥哥,还真是骨语神!”那女人飘在空中,俏生生地说,“她已经把魔语神释放了。”
“还是来晚一步了,不过——不要紧。”男人气定神闲地说,“白卿,你先去治疗那个少年。”
白卿瞟了瞟卡卡,皱眉说:“不要,我才不去,他真脏。”
卡卡尽管头痛欲裂,却依旧听见了这句话。他大吼一身,立刻挣脱牢狱之灾的束缚,落在地上,一甩头,再不看他们一眼,也不想再听他们说一句话,不知道那男人对白卿说了什么,白卿拗不过,娇嗔着落在卡卡身边,却捂着琼鼻,嫌恶地说:“喂,你别动,我给你治疗。”
卡卡瞟着她:“我的伤,你治不好。”
“就没有我白卿治不好的伤。”
“我有眼疾。”
“根本没有,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我有,我一看见丑女,就会犯很严重的眼疾,无药可医,譬如现在,我的眼睛简直疼得要掉出眼珠。”
白卿立刻明白卡卡的话里有话。“该死的乞丐,你胆敢骂我?要不是看在漠哥哥份上,像你这种底层的家伙本小姐连看都不看一眼。”
“那你还是别看的好,我有洁癖,对目光也感冒。”
“我扎死你这个口无遮拦的小混混!”白卿突然变出根细针刺向卡卡眼珠。她是真的刺了,明晃晃的针眼几乎就刺中了,卡卡抓着她的手想把她推开,白卿却用力压下,压得卡卡倒在冰冷的石头上,那根银针就在眼珠上震颤。白卿死死咬着牙,拼命用力。卡卡的手臂痛得要断掉,可是不能松,否则眼珠必定被她扎破。
忽然间一声爆炸来自天上。白卿吃了一惊,急忙松手回头:“漠哥哥!”
魔语神对男人发动了一次攻击,他的牢狱之灾被男人破解了。魔语神吃惊地以魔力包裹自己,黑色的浪潮弥漫过来飘扬在四周。“你是谁?”
“他叫蚩天漠,是狮子座的未来星。”骨语神咬牙切齿,“魔语神,你被封印了十年,是以不认得他。”
“未来星?唤星族?”魔语神握着拳头,“该死的,唤星族要来管我们观星族的闲事?”
当然,他就是蚩天漠。卡卡曾经听池渊不止一次地提过蚩天漠这个名字——天生的王者,如狮子般极具统帅一方的气场,天生的霸王之气,连他的命格都叫做霸王之气。
“卡卡,你要记住,将来遇见蚩天漠时,不可力敌,他是越战越勇的狮子。”池渊说,“除非你能一击秒杀他,否则他就是最黏人的苍蝇,死死缠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