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坐在洞房的床上,听着外面噼啪不绝的鞭炮声,心里忽然紧张起来。听闺蜜说,女孩子在新婚之夜的第二天会痛得下不了床。妃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看闺蜜讲鬼故事一样煞白的脸,她也不禁害怕起来,紧张地抓紧了大红的霞帔。
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走了进来,脚步轻盈地几不可闻。
妃妃头上戴着珠光宝气的红盖头,紧张地身子直抖。
红盖头被揭开,妃妃慌地闭起眼睛,等了许久也没感觉到表哥来碰她。她试探着睁开眼睛,却忽然间吓得缩成一团。
来的不是表哥,是一个陌生的身披甲胄的将军。他坐在那里,手捧酒杯,坏笑地看着她。
“真好看的新娘子,静若绯梦,柔化阳风,,我把你抢了怎么样?”
这是少煌和她说过的第一句话。
妃妃吓了一跳:“你,你是谁?你想干嘛?”
“你生的这么妖孽,哪个男人娶了你简直就要倒八辈子血霉,早晚死在你肚皮上。为了解救天下男人,我干脆做做好事,吃点亏,收了你做压寨夫人,你看可好?”
他笑得那么色,那么坏,妃妃吓坏了,跑下床大叫:“表哥,表哥!”
然而等她刚跑到门口时,却陡然间听到宾客们的惨叫声,看到突然爆发的火焰。有一队士兵围住了表哥,而表哥的身体忽然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猫妖。妃妃吓得瘫倒在地。
那猫妖看见了妃妃,忽然间闪电般扑来。
“表哥!”妃妃吓得失声惊叫,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美女,你表哥早就死了。”这时忽然一只手抓住了猫妖的爪子。
是那个将军。
“哈,九命猫妖,我的压寨夫人你也敢来杀,信不信我现在拔光了你的毛?”
“少煌!”那猫妖恨声大叫,嘶哑的声音就像孩童痛苦的哭喊,“你已经杀了我八条命,为何要苦苦相逼?”
“哈,我是素食主义者,对杀猫杀狗毫无兴趣。把你从渊流耳那里偷盗的花季年华丹交出来,然后滚蛋,我还要和我的压寨夫人卿卿我我呢。”
“你在为渊流耳办差?哼,蛇夫座什么时候也做起了射手座的爪牙?”
“嘴巴放干净点,我奉的是太煌王子的命令,我才不管什么射手座射脚座的,太煌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现在,把花季年华丹交出来!”
“休想!”
然而他刚说完,少煌手里忽然多出了蛇狱之冥,一举刺穿了他。九命猫妖的身体炸成血雨,然而他怨恨的声音却响个不停:“少煌,我诅咒你,我今日的结局就是你日后的下场!”
“聒噪,废话真多。”少煌伸手在空中一抓,抓住了一颗金丹,“走,收工,交差。”
然而这时天上有三道金光闪现,三个贵气的人落在地上。
妃妃吓得一动不敢动,她认出了这三个人。参宿三星到处都供奉着他们的雕像。他们是黄道十二人皇的其中三个,射手座人皇渊流耳、白羊座人皇涯扑阙、巨蟹座人皇金锣。
她感觉自己浅薄的见识无法理解这一天发生的巨变,前一秒她还是待嫁的花季少女,而转眼间……我竟成了寡妇?
全世界最高贵的人就在眼前,而少煌却依然玩世不恭地把玩着手里的金丹:“嘿,渊流耳,你的金丹就在这里,见者有份,分我一半怎么样?”
然而渊流耳却愤怒地指着他:“少煌,你勾结九命猫妖盗我金丹,眼见事情败露就杀人灭口,而且还连累了这么多无辜的百姓,你罪当诛!今天我就要制裁你!”
“盗你金丹?我?哈哈,哈哈……”少煌忽然间明白了什么,温和的眼睛里忽然有紫光闪烁,“我明白了,什么猫妖,什么金丹,这都是你们设好的局,你们故意把我引出蛇夫座,是想要杀了我?”
“是制裁!还有太煌,他也难辞其咎!”
“制裁我,就凭你们三个?好,你们说我勾结猫妖,对,猫妖是我指使的,金丹是我盗的,这些百姓是我杀的,那又怎么样,你们来制裁我啊!你——们——来——啊!”他愤怒地一脚踢在蛇狱之冥上,蛇狱之冥电一般凌空切过,将渊流耳的头冠斩断。
渊流耳披头散发,大怒:“战争可以输,少煌必须死!”
三王齐齐出手杀来,少煌哈哈大笑着迎了上去。四人惊涛拍岸地撞在一起,狂野的命力纠缠起舞,混乱爆炸,将这礼堂化为乌有,乱石横飞,大地哀鸣。
“哈哈哈,什么黄道人皇,以多打少,不堪一击。渊流耳,这金丹你别想再要了。”少煌说着就要将金丹吞下,然而却又突然顿住,“花季年华丹,这么娘们的名字,我少煌堂堂男儿,岂能吃这种东西!不如……”他忽然跳过来抓起妃妃,掰开她嘴,“不如便宜了你,让你青春永驻,永远十六岁花季年华。”
金丹入喉,妃妃的头发忽然间变得银白,一瞬间苍老。她痛苦地捂住小腹,惊愕地看着自己枯槁的双手,泪水倾泻而出,只觉得世界末日。
“弹指红颜老!原来连这花季年华丹也是骗局,渊流耳,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呼吸难继,妃妃感觉眼皮是如此沉重,它覆盖住浑浊的眼睛,世界暗淡,好累。
她闭起眼睛,就要这样睡过去,睡进无可逆转的深渊里。这时有温暖的气流透过后背麻麻痒痒地流进血脉里,好暖和的感觉。妃妃睁开眼睛,她银白的头发重新变得乌黑亮丽,皱纹密布的皮肤重新变得娇美如桃。
少煌的脸近在眼前,那上面充满了痛苦和仇恨。
然后她虚弱的身体被少煌抱了起来,迎着三王的三块皇天命格,在惊天动地的声响里冲了出去。她的眼睛被强烈的光芒刺痛,在天旋地转的明晃晃光芒中晕了过去。
冷,又热,一半的冷,一半的热。
妃妃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裹在棉被里,少煌正抱着她攀登巍峨的雪山。
无边无际的鹅毛大雪扑簌簌地落下,永无休止,世界被冰封在北极的脊背上,无情的雪花吹打着少煌的面庞,将他嘴边流出的鲜血冻结成冰。
他,受伤了?
“这是哪里?”她刚一张嘴,就觉得冰霜侵入了喉咙,刀割般疼痛,然后有一股暖流从少煌身上传来,将冰霜化解。
“时钟座,钟离山。”
在这天地肃杀的冷寂里,他的声音却是唯一让妃妃觉得自己还活着的证据。
“你……是谁?”
“我叫少煌。”他忽然笑起来,和煦中透着阳光,仿佛能消融最深厚的冰雪,“你最好别说话,要不然损耗了元气当心又变成老太婆,那样的话我就直接把你扔下山去。你放心,我少煌敢做敢当,不做也敢当,是我害了你,我就一定不会让你死。钟离山的寒冷气候可以镇压你的毒性,我再猎杀那些时光兽的命格碎片给你服下,就可以驱除弹指红颜老。”
他抬起头,注视着森寒料峭的顶峰,冷风吹得他的斗篷猎猎起舞,眯起的眼睛却是决绝。然后他更加搂紧了妃妃,更快地攀登而上。
时钟座的时光兽都有控制时间的能力,有大有小。妃妃数次因为元气不济而昏迷,然后又被冰凉的感觉唤醒。那是少煌正在喂她服下绿光闪闪的命格碎片。透过那些绿光,她依稀间看到少煌手臂上的一条条的伤痕。
妃妃不知道这些伤痕从何而来,直到有一次她从昏迷中醒来,看到少煌正在和一只凶恶的巨大时光兽徒手搏斗。蛇狱之冥被丢在一边,因为害怕命力的余波冲击到她,他只选择了用蛮力。
时光兽倒了下去,少煌捧着大型的命格碎片欣喜地跑过来,就像纯净的孩童。
妃妃的嘴唇碰到他伤痕累累的手指,只觉得有一种想要哭泣的颤栗。不知为何,尽管寒风凛冽,尽管冷冻霜凝,她却再感觉不到一丝的凉意,就像是她以前在草长莺飞的季节沐浴阳光似得温暖迷人。
神说,爱情是不存在的虚妄,它是一种自欺欺人的罪,当你回首时,它充满了污垢。
妃妃不确定少煌为什么愿意这样救她,他们非亲非故,她也没有自恋到认为少煌爱上了她。她是那么普通,只不过是茫茫人海中的一粒微不足道的沙尘,风一吹就混在沙浪里难以辨明。
她也不敢问,气泡一碰就碎。所以她只是温柔地任他为所欲为,他要抱就任他抱,要放下也由得他,她享受这种被保护的感觉,却又心痛被保护的方式。
某一天她又看着少煌和时光兽搏斗,然而这时忽然有人大喝道:“原来是你一直在猎杀我的宠物们。”
那是一个小龙人,拖着长长的长满倒刺的尾巴,前胸长满了符文,那符文的形状就像是一架时钟。他站在山巅,俯视少煌:“凡人,为何杀我的宠物们?”
“你是谁?”
“我乃是时光年神——钟离。我在问你,为何杀我的宠物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