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座,真是个奇妙的星球,承载着过去、现在,又启明着未来。卡卡牵着绯阳站在高高的山峰上,推倒岩石埋葬那一座深渊,深渊里住着他稚嫩的青春。
“叔叔,我妈妈死了,是吗?”绯阳抽泣着说,“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是吗?”
“她永远活着,活在这里。”卡卡指着她的心口。
“我想妈妈。”
卡卡从来没带过孩子,他觉得恐慌,他不知道如何应对孩子的哭声,她病了怎么办?她走上歧途怎么办?她的教育怎么办?她的……卡卡觉得未来一片黑暗,“叔叔有一幅你妈妈的画像,以后给你看。乖,别哭。”
绯阳抽抽泣泣,定定地望着他。“叔叔,其实你就是我爸爸,对不对?”
卡卡手足无措,躲避她的注视。
“我知道,你就是我的爸爸,你为什么不肯承认?你是不是嫌弃我?”
卡卡无话可说。天上掉下个女儿,一下子他从逍遥自在变成了拖家带口,身份的转变让他措手不及无所适从,对未来充满不确定。嫌弃吗?没错,卡卡很嫌弃她,如果她不是妃妃的女儿,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个蛇夫座弃在荒野。
“你快说啊,你是不是嫌弃我?”
“不许胡闹。”卡卡板起脸,吓得绯阳一幅委屈地要哭出来的撅嘴状,卡卡觉得这个女孩真的是很胆小,“我们在时钟座为你妈妈守灵,过完头七后我带你去白羊座。”
“什么是头七?”绯阳眨着眼睛问,卡卡发现她奇妙的眼睛里有紫色的光一闪而过。
“传说人死后,若是心有牵挂,便会在死后第七天回到她死时的地方。”
卡卡开始越来越讨厌小孩子,总是动不动就喊饿,卡卡那糟糕的厨艺让绯阳每一次用餐时下巴和眉毛都皱到一起,她苦着脸把烤焦的兽肉送到嘴边,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到焦黑的部分。可是她不敢埋怨,她每次一触及到卡卡冷酷的脸就立刻埋下头。卡卡觉得这女孩真的是非常胆小,这让他非常不爽,他讨厌鼠辈,尤其是蛇夫座的鼠辈。
最难过的时候依然是需要服用彭祖神机丹,卡卡在疼痛中经常忘记每两小时必须服药,少了夜降和漫饶黄,没有人给他计算时间。“该死的两小时。”卡卡愤愤地喊。一连两天,他错过了服药时间。在第三天时,他在疼痛后昏睡,朦朦胧胧听见有人在喊他:“叔叔,叔叔。”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妖艳的瞳,黑白的瞳孔里间或有紫色流淌。绯阳?
“叔叔,你很疼吗?”
卡卡讶然,没有多想,服药又睡。
然后两个小时后,他在昏睡中又听见绯阳的喊声:“叔叔,叔叔。”
如此连续五次,每次两小时过后他都能听见绯阳的喊声,每次映入眼帘的都是那对妖艳的瞳,可是卡卡发现绯阳的眼眶越来越红,熊猫眼一样。“你一直没睡?”卡卡惊讶地问。
绯阳点点头,又摇摇头,奇怪地看着他。
“为什么不睡?”
“我怕叔叔你太疼。”
瞬间有暖流奔腾进心里,可是他面无表情地说:“我不疼,你去睡。”
绯阳乖乖躺下。可是两小时后,卡卡又被她的声音喊醒。他定定地瞪着绯阳那对肿胀的熊猫眼:“我警告你,再不睡我就把你丢去喂狼。”他刻意用最冰冷的语气,用最狰狞的表情,绯阳原本就胆小,哇的一声就哭了,哭了许久远远地躲开卡卡。
可是两小时后,卡卡又被她“叔叔,叔叔”地喊醒,她的眼睛肿的就像是两个球一样,卡卡看了看所剩无几的彭祖神机丹,忽然抓住药瓶丢了出去,“你看,我没有药了,所以你没有必要再喊我,你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绯阳直愣愣地望着他,眼睛里有忧郁的失落。可是两小时后……
“叔叔,叔叔……”
卡卡睁开眼就看见那对妖艳的瞳,该死的她还是不睡?他正欲发火,却愕然看见她手掌间拿着的药瓶。他分明记得这药瓶被他丢到不知道哪堆岩石里去了,怎么……蓦地他看见绯阳雪白柔嫩的手背和手臂上一条条的血痕,难道说她竟在一堆一堆的岩石里硬是把它找了回来?
“你找它回来做什么?”
绯阳怯生生地说:“我怕叔叔疼。”
冰封的心被热烈的温泉瓦解,阴郁的脑被光明洗刷,卡卡感动地仿似又看见了希望和光明,这个被他嫌弃的小女孩,大概已经是世界上唯一会关心他的人了。
女儿?这个称呼头一次让卡卡觉得亲切,觉得愿意为她努力。
“叔叔,这是什么?”绯阳举着药瓶问。
“是药。”
“什么是药?”
“药就是用来治病……”他忽然止住,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摸了摸她粘稠油腻腻的头发:“你头发多久没洗了?”
绯阳一脸茫然:“什么?”
卡卡的心往下沉。“你知道怎么洗头发吗?”
绯阳摇摇头。
果然……卡卡阴沉着脸:“你是不是一生下来就住在这时钟座?”
“除了时钟座还有其它地方?”
“你是不是只见过你妈妈一个人?”
“嗯。”
“你妈妈经常来看你吗?”
绯阳满脸黯然:“我基本上一直在睡觉,见过妈妈的次数,好像,好像不到二十次。”
所以,绯阳是个有妈生,没妈教的孩子,她根本什么都不懂,毫无常识,胆小怯懦,哪里有八岁孩子该有的顽皮和好奇,而导致她几乎是弱智儿的根源在于……她没有父亲。
卡卡沉着脸,心里有压抑的东西沉甸甸地塞满胸膛,他不知道那是不是内疚,他觉得不是,因为他依然认为自己不是该死的少煌。内疚?不可能,应该是同情,可又不像,他只是觉得非常地难受。
绯阳忽然后退两步,胆怯地望着他。卡卡一皱眉:“你干什么?”
“叔叔这样子好可怕,我不喜欢。”
卡卡眉头舒展,把她抱住:“你讨厌我阴沉的样子?”
绯阳点点头,马上又飞快地摇头。卡卡听说小孩子都是有样学样,如果他长期都阴沉,那么是不是以后这个像极了妃妃的女孩也会变得阴沉?决不能!绯阳一定要是阳光型。
“绯阳,以后叔叔尽量多笑,如果我再装深沉,你可以骂我。”
“我……我不敢。”
“哈,那你就学着敢。我卡卡的女儿,就应该飞扬跋扈,比那些所有的未来星都要璀璨阳光,都要不可一世。”卡卡牵着她走到被掩埋的深渊口,“绯阳,我对着你死去的妈妈发誓,我会做一个阳光的好爸爸,把我知道的东西全都教给你,让你幸福快乐地成长。”
“那我可以喊你爸爸吗?”绯阳希冀地问。
“不行。”卡卡抚摸她的头发,“等你长大你就会明白,你不能这么喊我,我是在保护你。现在,叔叔帮你洗头,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帮别人洗头,现在想想,以后我的很多第一次都要葬送在你手里了。”
扑克居。
清冷的丽人站在柳树下,她漠无表情地盯着高冷的天空,一根柳条摇摆着被吹到她面前,猛然被看不见的力量四分五裂,地上覆盖的树叶纷飞而起,围着她疯狂地转动,被神奇的力量牵引着扭成公羊角形状,她的身体身边荡起一圈涟漪,涟漪上十二只小型的迷你公羊缓缓转动,带着神秘莫测的、毁天灭地的、无往不胜的正在苏醒的强大力量。
“涯扑阙!”她低沉地喊,天空中浮起一张黄金闪耀的脸,漫饶黄指向它,飞舞的树叶变身利剑刺穿之,又猛烈燃烧。她胸膛起伏,久久不能平静,直到听见欢呼声,她似有所感,回眸看见魍魉等人迎接一个紫衣服的少年,听见寻战夸张的声音喊:“所以,殿下,你今年十七岁,却有个八岁的女儿?所以你九岁的时候就已经玷污了良家妇女?”
“我说了,这是我侄女。”卡卡远远地就看见漫饶黄,他眸子里闪过诸多念头,推开寻战他们,紧牵着绯阳的手走向那个飞扬跋扈的女人,笑着说:“漫姐姐,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漫饶黄惊讶地说:“你居然也会主动笑着和我打招呼?飘摇没有把你怎么样吧?我觉得你好像变了。”
“你不也一样吗?你的气场变强了,难道你的白羊座精华已经觉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