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怨荒野。天空不再电闪雷鸣,但是凄凉的风依然像鬼在哭号。卡卡幻影移形落在荒野上,搜索那一条白色记忆里留下的墓地。墓地并不难找,他很快就找到,在凄风冷雨中孤独并排的两座墓地。他歪着头,注视那座卡卡的墓碑。卡卡?他咀嚼这个名字,抬起手,一握,墓地爆开,露出里面空空如也的土堆。
没有尸体。
墓碑掉在脚边,他捡起来,看见在“波江座真勇无双血元帅”这列白色大字旁边另外还有一列红色小字。
爸爸,要快乐啊。
爸爸?这个叫卡卡的人,有个孩子吗?
他歪着头仔细地想。“我讨厌伯颜的笑,讨厌那些蛇夫座的人,我才不要叫少煌。”他自言自语地说,“卡卡,这个名字听着顺耳,既然是你把我引到这里,那么,我就暂时借用你的名字,以后我就是卡卡。至于你的孩子……嗯,以后我会照他的愿望,快乐地活。”
他把墓地和墓碑重新埋好,这感觉就像是自己埋葬自己。歪着头,他注视着左边另一座墓地。寻战?谁是寻战?为什么他要和卡卡埋在一起?
“吼!”
卡卡好笑地按住突然出现的这只吊睛白额猛虎。“嗯?你在流口水?来,吃了我吧。”他将手伸进猛虎的嘴边,猛虎咆哮一声张口就咬,他的手被吞进虎口里,卡卡邪魅地一笑,那只虎两只巨眼瞪得老大,它的牙齿咔嚓嚓崩碎,一束绿光冲破它的额头。火焰卷上它的尸体,烧灼的香味弥漫在墓碑游荡。
“我不知道你是谁。”卡卡将老虎肉剁成块堆到寻战墓碑前,“但是既然我借用了卡卡的名字,而你想必是卡卡的朋友,那么就由我来祭奠你吧。吃吧,我的朋友,愿你在地狱无拘无束。”
咒怨荒野是很恐怖的,怨气又湿又冷,几乎就是刀子,卡卡好似听见厉鬼的叫声。他歪着头,注视潮湿的地面,光剑对准大地,“好像是这么念,死灵挽歌!”
骨爪刺穿地面,爬出一只骷髅,又爬出更多的骷髅,随着他的光剑流出的暗影弥漫到荒野每个角落,卡卡身边围满了骷髅,荒野上围满了骷髅。卡卡解除控制,那些变得迷茫的骷髅盯住卡卡发动攻击。恨之煞卷到光剑上,红色闪闪的光剑变成了黑,卡卡冲进骷髅堆里,每毁灭一只骷髅,恨之煞便吸取对方的怨气注入命格。卡卡控制不住战意,这股战意兴奋地令他发抖,他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心脏嘭嘭嘭地狂跳,他一边按住心脏,一边砍杀骷髅兵。命格吸取并净化的怨气越来越多,多到令他的身体都感觉膨胀,从世界各地涌来的煞气令这片咒怨荒野上空变成恐怖的黑洞。天空明了又暗,暗了又明,也许过去了二十天,也许一个月,他的身体终于膨胀到极点,七对彩色的翅膀跃然翩翩飞扬——神羁绊。
他握了握拳头,余下的骷髅被一阵风暴绞杀殆尽。
不,还有一个骷髅,不过也谈不上是骷髅,因为他并没有腐烂,他全身还完好无损,只是他的脸呈现灰白的颜色,一双空洞的眼睛没有焦点。他正站在寻战破开的墓地上。
“你是寻战?”卡卡歪着头,问。
寻战只是空洞地注视前方。
“我并没有想打扰你,朋友,你继续安息吧。”卡卡轻轻一推,寻战的身体重新倒进水晶棺里。卡卡发现无论是寻战的战甲还是棺材内的壁画,都是一面带血珠的红色旗帜。
水晶棺破了。
“伤脑筋,看在卡卡的份上,帮你找一个新的水晶棺保存尸体吧。”
……
卡卡歪着头,和嚼着棒棒糖的小屁孩大眼瞪小眼。
“你想抢我的糖吃?”小屁孩一边嚼一边捂住口袋,眼睛警惕地像猫。
“不,当然不是。”卡卡嫌弃地白他一眼,“吧唧吧唧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吃相真难看,这么丑的吃相可是没有小妹妹喜欢的。”
“你说的是真的?没有骗我?那怎么吃才好看。”
这下卡卡和小屁孩一起嚼着棒棒糖,他们头靠在一起,观看比赛。
“这是什么比赛?”卡卡问。
“听爸爸说,我们伟大的未来星漫饶黄打败了专制的前人皇涯扑阙,即将继任为新的王。圣女欧若拉在梦境中得到雅典娜女神的指示,会有祥瑞之物出世以彰显漫饶黄的得天之助,但若要取得这祥瑞之物,需要有年轻的新人经过考验,打败守护神兽,以对应万象更新之意。圣女欧若拉于是奉漫饶黄令设下朝阳台,在白羊座中选拔勇士呢。”
娄宿三星的天空上放飞着一片片的灯笼,灯笼里是白羊座的吉祥石,红红闪闪的像仙境。
“你们的圣女闲的没事干吗?神棍什么的最无聊了。”
“不许你骂圣女姐姐。”小屁孩愤怒地瞪着他,满脸通红。
“又没有骂你,跳什么脚?”
“你可以骂我,可是你不许骂她!把棒棒糖还给我!”
卡卡一口咬碎糖果吞进肚里,挑衅地望着他,发现小屁孩气得眼眶里出现水迹,急忙说:“别,别哭。不就是早恋吗,我理解,如果你喜欢那个什么欧若拉的话,我帮你夺冠,然后召见的时候你代替我去,让你见见你的梦中女神。”
“你,你说真的?”小屁孩激动地抓紧卡卡的胳膊,又不信任地打量他,“可是就凭你?”
“就凭我,因为我是卡卡。”
远远地,卡卡看见主席台上中央一个女人正在观看比赛。她也穿着紫色的袍子,不施粉黛,清丽如仙,静的像一汪秋水,她水盈盈的眼睛漠无表情地注视朝阳台上的战斗,尽管战斗双方打得喧嚣热闹,可是她的表情丝毫不见变化,像石头一样古板。卡卡发现身边的小屁孩一双眼睛完全落在那女人身上。所以,她就是欧若拉?
“你看那个人。”卡卡捅了捅他,“欧若拉身边那个。”
小屁孩撇撇嘴,敌视地朝欧若拉身边的男人吐舌头,鼻孔里呼哧呼哧地吐气,“臭不要脸的,鼻涕虫一样每天粘着圣女姐姐,呸呸呸。”
“原来是情敌啊。”卡卡好笑地掰过他的头,“那家伙是谁?”
“不知道。”小屁孩傲娇地撇嘴快速说。
卡卡忍住掐他脸的冲动,呵,才怪。
欧若拉身边的那个男人,紧紧挨着欧若拉,那双眼睛完全落在欧若拉身上。忽然他起身,跳进朝阳台。卡卡听见裁判的介绍,原来他是新任尊神奥特罗的儿子奥特沙男爵,接下来是决赛阶段。奥特沙的对手叫做路易明,长得丰神玉朗。
现在的围观群众沸腾喊叫,两人的法术照耀朝阳台,呼啸的狂风卷的四周飞沙走石,混乱的魔法在他们的光剑上冲撞。奥特沙和路易明身后都伸展出五对翅膀,打得天昏地暗堪称旗鼓相当。
欧若拉漠无表情地看着朝阳台上的战斗,她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卡卡很怀疑欧若拉是不是在真的看,她也许在开小差发呆,管她呢。
奥特沙手里忽然变出一顶光亮的伞,那伞转到路易明头顶,路易明动弹不得,他吃惊地使出浑身命力想要挣脱束缚,奥特沙冷笑地念动咒语,而后一脚将路易明踢下了台。路易明咬着牙,说:“你赢了。”
“切。”奥特沙傲慢地看也不看他。
“可你赢得并不光彩。若没有你父亲的这顶天地无尘伞,你赢不了我。”
“谁要你的父亲无能,不能给你神器呢。冠军,本就是该属于我们贵族。”
路易明霎时间握紧拳头,猎猎狂风卷的他衣裳鼓舞。他望了望台上默不作声的欧若拉,深吸口气,一甩手,傲慢地离开。
卡卡注视路易明远去的背影。身边的小屁孩气得跺脚:“该死的奥特沙,怎么就让他拿了冠军。你看他得意的,肯定又要去圣女姐姐那里嘚瑟了。”
“你很不爽?那不如你上去,打死他。”
“可我打不过他。”
“我帮你啊。”卡卡说,手里捏起一团暗影揉进小屁孩额头,“一会上台开打以后,你就对着奥特沙喊——三闪!”
“什么?”小屁孩话音未落,他已被巨大的力量托起。他惊叫着,耳边一阵猛烈狂风,等他回过神,他已经站在了朝阳台上,站在了正要接过冠军奖杯的奥特沙前。
“哦?你是来送便当的吗,小鬼?”奥特沙哈哈大笑说。
小屁孩吓得后退,他回头看见卡卡对他握了握拳头。小屁孩咕噜一下咽口唾沫,看见奥特沙正要去接奖杯,他鼓起勇气,“不许拿!我要和你打!”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恶作剧会让你送命的,小鬼,快下去。”
“你怕了?”
奥特沙冰冷着脸,很快他又满脸堆笑:“好极了,白羊座就需要这样勇敢的少年。可是决斗无情,一会伤了你,你可不要怨我。”
小屁孩作呕吐状:“假惺惺得,真恶心。”
“那你就接招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