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
忽然,背后传来了一声连气都没喘匀的喊声。冈部正纲不屑地转过身去,看着勉强靠着捡起的刀鞘支撑才没有倒下的雨秋平,哈哈大笑道:“怎么着了!你还想打不成!你根本打不过我!你已经输了!枫鸟旗别想了!”
“谁和你说我输了?”雨秋平舔了下嘴唇,咽下了口中的血液,“你不是说,打到一方站不起来为止,才算输么?”雨秋平边说边努力地直起身子,凝视着冈部正纲,“我还站着呢!哪里输了!”
全场一下子都安静下来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雨秋平在剑道上,绝对不是冈部正纲的对手。这样坚持,不过是再白白挨几下罢了。
“好啊!”冈部正纲冷哼了一声,转过身来,高高扬起手中的刀鞘,向着雨秋平冲来,“那就成全你!”
雨秋平闷哼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也握紧刀鞘,朝着冈部正纲冲了过去。两边的距离不断拉近,不断拉近,眼看就要碰撞在一起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雨秋平居然直直地迎着冈部正纲劈砍的角度撞了上去,丝毫不带闪躲和格挡,同时也反手挥出了自己的武士刀。他几乎带着一命换一命的决死气势发起攻击,硬生生地用左臂抗下冈部正纲的一击横劈,右手使劲将千鸟的刀鞘挥向冈部正纲的腹部。冈部正纲措手不及,也被雨秋平狠狠击中,发出一声惨叫后和雨秋平一起跌倒在地。这一击,着实把冈部正纲打得不起,他努力起身,双手撑着膝盖接连磕了好几口血。他根本没有预料到,雨秋平居然会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来对待剑道。
倒在另一边的雨秋平也伤得不轻,刚才那一劈结结实实地砍在了他的左手上,手臂飞快地肿了起来。就算运气好没有骨折,也肯定是伤筋了。然而,他丝毫不顾及浑身上下的血痕和嘴角、鼻子不断淌出的血液,颤颤巍巍地再次站了起来。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血液的腥甜不断涌入胸腔,让他甚至有一些恶心。
“我还没倒下呢。”雨秋平随手用袖子抹了一把血,“枫鸟旗,你休想拿走!”
话音刚落,雨秋平就拖着沉重的步子,再次冲向冈部正纲。冈部正纲愣了一下,不再敢想刚才那样进攻了,害怕雨秋平再次用以命换命的方式攻击,于是他老老实实地摆出了防御的架子。
然而,铁了心的雨秋平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几乎把全身的重量压到了刀鞘上。没有任何顾虑的他抡出了势大力沉的一击,冈部正纲双手握着刀鞘才勉强接住。然而,他看到雨秋平的破绽后,却本能地反手一砍——这正中雨秋平下怀。他再次毫不格挡和躲避,把铁质的刀鞘朝着冈部正纲的肩膀上砸了下去。
一声闷哼和一声惨叫后,雨秋平和冈部正纲再次双双倒地。冈部正纲捂着被狠狠击中而肿起来的肩膀哀嚎了几声,努力地直起身来。而雨秋平,即使已经快被打得喘不上气,依旧用刀鞘强撑着站了起来,咳着血,直起腰,再次提起刀鞘,毫不躲闪地砍向冈部正纲。
常磐备的足轻们,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少年,一次一次被击倒,又一次次站起来。即使已经遍体鳞伤,即使已经浑身是血,即使连气都要喘不上来,依旧顽强地站起来,用那笨拙到可以称得上是傻的办法,一次一次地进行着同归于尽的对决。有的时候,他毫无章法的攻击根本打不中冈部正纲,只是白白地挨了一下。可是他却不管不顾地再次爬起来,再次挥出刀鞘——总会击中的,不是么?把好端端的一场剑道比赛,弄成了野蛮人间比拼身体的战斗。
就为了那面旗帜,为了常磐备的旗帜。他可以付出一切。
到后来,每一个常磐备的足轻眼中都饱含着热泪。一度担心失败的他们,此刻却充满自信。因为他们明白,为了这面旗帜,为了常磐备的荣誉,他们的主帅,永远都会再一次站起来。
终于,不知道是第几次粗暴的同归后,冈部正纲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软瘫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雨秋平单膝跪地,用沾满鲜血的剑鞘撑着地,嘴角不断淌着血。他没有躺下,他没有输。
他笑了,扬起头,看着那面高高飘扬的枫鸟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