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雨秋平进来后,茶茶立刻意识到了雨秋平亲自来找雨秋殇是为了什么——估计是雨秋殇和雨秋佑之间的事情。茶茶明白,这些东西不是她该听的,于是主动说自己要回天守阁拿点东西,就从道场里离开了。
“这孩子,从小懂事就早…”雨秋平望着茶茶远去的身影,忽然有了一点酸楚,在心里对自己说道,“其他女孩子无忧无虑的年纪,她又要忍受丧父流离之苦,还要安慰母亲照顾妹妹,真的不容易…这懂事,让人心疼啊。我又怎么忍心再剥夺她来之不易的爱呢?”
“父亲,您昨夜才刚回来,这么急着来找我,可是有急事?”雨秋殇向雨秋平行了一礼,低声问道。
“是,而且很急,是你和你弟弟的事。”雨秋平边说边在榻榻米上坐了下来,同时示意雨秋殇和田沈健太郎,“坐吧,慢慢聊,有的聊呢。”
“这…”雨秋殇听说是要聊弟弟的事情,神色立刻一紧,“孩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怎么和佑儿闹得那么僵?据说你们还险些在大军面前大打出手,你更是扬言要把他扣押抓回去?”雨秋平直入主题,略带责备地对雨秋殇说道,“你是哥哥,要让着弟弟一点啊。”
“那是原则问题,没有什么好让的。”雨秋殇皱着眉头,十分坚决地摇了摇头,“阿佑他对无辜的百姓下手,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阿佑又不是平白无故地屠杀,他不是为了掩护大军的行踪吗?”雨秋平也跟着雨秋殇一样摇了摇头,“你别把弟弟说得那样十恶不赦。”
“父亲说的是。”雨秋殇叹了口气,低头表示认错。
“而且…说句难听的,脏事总要有人去做的。”雨秋平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我一直不大认同天野大人先乱后治的想法,但是总要有人在阴影里来守护家族。我之所以能保持双手干净,是因为权兵卫他已经把脏事做尽了。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去瞧不起做脏事的人。”
“可是杀了百姓就是杀了百姓,无论冠以什么借口都一样。”雨秋殇似乎对雨秋平的态度感到有些不满,语气也强硬起来,“父亲难道不是一直这么教导我们的吗?”
“是…”雨秋平被雨秋殇说得有些尴尬。半晌后,还是有些艰难地开口道,“没有人愿意滥杀无辜,只是必须要有人为家族做出牺牲。我听他们说,阿佑他之所以这么生气,就是觉得你在逃避责任。”
“为什么说我在逃避责任?”雨秋殇不知为何,居然有些激动地沉声道。
“殇儿,你怎么回事…”雨秋平对雨秋殇的态度也颇有微词,“阿佑的意思是,你既然是雨秋家的少主,就应该负起责任。他作为雨秋家的次子都愿意弄脏自己的手,所以才会对你很不满意。”
“我是为我自己而活,而不是为了什么雨秋家少主的身份?这不是父亲十年前就教导过我的吗?”雨秋殇抬起头,直视着雨秋平的双眸,毅然决然地厉声道,“这是属于我自
己的人生,我不要活在别人的期待里。他们希望雨秋家的少主该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叫雨秋殇,不叫‘雨秋家的少主’,我想做一个干净正义的人,仅此而已。如果他们不满意的话,就让阿佑去当少主好了,我又不稀罕。”
“你…”雨秋平被雨秋殇离经叛道的话给吓了一跳,“你怎么可以这么想…”
“这不是父亲您教我的吗?这是我自己的路,不比别人好,也不比别人坏,他是独一无二的。可是这条路总归是要走到尽头的,我早晚有要死的一天。扪心自问,我并不在乎什么功名利禄。如果说,在临死前,回想自己的一生,有什么能够让我自豪的话——”雨秋殇顿了顿,用左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那就是我一生都是干干净净的好人,没干过坏事。这就是我的人生之路,不为了旁人的期待而活。”
“可是…”雨秋平还想再说,雨秋殇却忽然抬起手,从脖颈间摸出了那条红叶挂坠,把他举到了雨秋平身前,“父亲不是说,不要活成别人的红叶吗?那父亲现在是什么意思?希望我变成只为别人而活的红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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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被自己驳得哑口无言,只得黯然离去的父亲,雨秋殇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他缓缓地起身,走到了道场边,拿起自己的竹刀就准备继续练习。却发现,原本应该站在他对面和他摆好架势的田沈健太郎,并没有动的意思。
“先生?”雨秋殇向着田沈健太郎低声问道,“怎么了?”
“嗯…”田沈健太郎微微颔首,沉吟着缓缓走到了雨秋殇身前,右手接过了雨秋殇手里的竹刀,左手则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老夫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先生尽管直言。”雨秋殇闻言一愣,匆忙俯首答道。
“那我就直说了,孩子,”田沈健太郎叹了口气,搭在雨秋殇肩膀上的手微微使劲捏了捏,“我觉得你活的…很纠结,很弯弯绕,这样会很累的。”
“先生何出此言?”雨秋殇诧异地抬起头,却发现田沈健太郎浑浊的双眸仿佛能洞穿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