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内,王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待看完书信上的内容,王翦拍案而起,极力压抑着声音咆哮道:“你家相邦还真敢想,居然想要让老夫离秦去魏?就不怕他风大闪着舌头吗?”
入秦之前,庞癝早已告知过李园书信中的内容,李园又是一个机巧之人,早就猜到了王翦可能做出的反应,因而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不是我家相邦敢想,而是这就是事实,王将军您掌管秦国军队十数年,秦王早就对您心存忌惮。”
王翦冷笑道:“笑话,如果我王忌惮于我,又为何重用且还以师礼对待老夫?”
李园道:“那是因为秦王知道现在的秦国离不开您,而一旦您没有了用武之地,不知将军您可曾想过您即将面临的会是什么?”
十多年的接触,王翦当然知道秦王嬴政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说他雄才大略很对,可雄才大略的背后却是刻薄寡恩,但王翦还兀自强辩道:“大王待人以诚,即便有朝一日解甲归田,老夫做一个富家翁还是搓搓有余的。”
“真的吗?”李园讥笑道:“小人以为这不过是将军您自己的臆想罢了,自商君以来已有百余载,将军可曾想过那些有大功于秦国的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商鞅被车裂,张仪被迫逃离秦国,魏冉被驱逐出咸阳,白起被赐死,范睢被猜疑,吕不韦被迫饮鸩自杀,以上五人,都有大功于秦国,晚年却遭受厄难,将军您就没想过自己以后的下场吗?”
顿了顿李园接着说道:“现今的秦王嬴政,比以往的任何一位君王的猜疑心都要重,且还更加的刻薄寡恩,一旦秦王不再需要您,那么您的下场便可想而知了。”
听了李园的话,王翦神色不定的呆坐在案几旁,良久方才说道:“你所说的不过是自己的猜测而已,老夫不信大王会如此对待有功之臣的!”
虽这么说,可王翦的语气已经没有了刚才那般的冲。李园见此,心中笑了一下便开口道:“如果将军您能来我大魏,我大魏必将上将军之位拱手相让,且封君不在话下。”
王翦却不以为然:“老夫现在就是大秦的彻侯,且执掌大秦军权,有为何要羡慕你魏国的上将军以及封君呢?”
李园哂笑道:“将军您这话说的就有些可笑了,秦国的军功爵如何,别人不清楚,难道您也不清楚吗?在我大魏,封君的爵位要五代方才终止,秦国能吗?将军您是个明白人,您即便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也不为您的子孙后代着想吗?如果到了我大魏,即便子孙再不成器,也有着五代的富贵可以享受,可秦国能吗?”
“老夫已知之,你且去吧!”王翦不欲再多说,开始起身送客。
“将军······”李园还想继续劝说,却被王翦止住:“来人,送李管家出府!”
见此,李园不得不起身告辞。
刚刚离开王翦家中的李园立刻调整了一副笑容,像是做成了什么事情一般,脸色愉悦的上车回了驿馆。
王翦的府邸在咸阳城内最繁华的一条大街上,这条街道两旁的宅院多是达官贵人的府邸,街道上自然很是热闹。
而在街道旁的一个角落里,有一道人影正盯着王翦家门前的一举一动,见李园兴奋的出府上车,眼睛转了一下便消失不见。
回到驿馆之后,李园便开始闭门不出起来,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来临一般。直到深夜,李园也未等来自己想要的东西,叹息一声便回屋准备歇息。
忽然,李园的耳朵忽然一动,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正在向自己的房间靠近,急忙转身向门口望去。只见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那人走到李园身边坐下,说道:“果然不出李管家您的预料,自您进入咸阳城之后便有人跟踪于您,直到您离开王翦家中之时,那人方才离开,那人在大街上晃悠了好久,直到天色暗了下来之后方才向着一个方向走去,在下发下那人最后消失的地方是在王宫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