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白贤是亲眼看着张易兴咽下最后一口气的。
张易兴的肋骨被变形的汽车压断扎进肺里,使得肺部破了一个洞,所以他的呼吸声像是有一个破烂了的风箱,难听极了。
这么重的伤要是个普通人顶多撑个十几分钟,张易兴到底是被系统强化过的,撑了一个多小时,但也仅仅如此。
“钱我明天会打到你的账户上,至于他的肾脏就要靠你自己想办法了。”边白贤轻笑地推开手术大门,然后整个人就呆住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医生强压下心底愧疚的探头一望,只见外面的走廊上站着一个女人,紧紧盯着这扇手术室的门。
出于心虚,医生下手把白布迅速盖在张易兴脸上,企图用这世界上最干净的颜色,掩盖黑暗。
“你怎么会在这里?”门外的陆良人看见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边白贤,浑身一个激灵。
边白贤眼珠子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他这个人,向来不屑于说谎,可是说真话又会让两人原本就结冰的关系更加恶化,所以干脆闭嘴。
“你做了什么!”陆良人惊怒地往手术室里跑,看见手术台上的白布,捂住嘴才压下冲到嘴边的嘶喊和眼泪。
“是你!一定是你!”陆良人不知道是伤心还是气愤,声音连着身体一齐打颤。
边白贤见她这副模样,也不知道是嫉妒还是别的情绪,气性一起,怒道:“没错,是我,你能怎样?”看到陆良人不可置信地瞪圆了她的大眼睛,边白贤又是一阵冷笑:“你不是已经跟我绝交了吗,你以为你还能管得到我吗?”
陆良人看了看边白贤,原本是很气的,可是听到这句话,她却又突然不气了,转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情涌上心头。
“边白贤,你到底想怎样?”
边白贤抿了抿嘴角,犹豫了几秒,仿佛经过某种思考,才道:“只要你回来,我就学着听话,学着善良,学着宽容,学着做个好人。”
陆良人恍惚间想起小时候崔胧月曾经说过有一位男同学喜欢他,她不信,因为那个男同学总是捉弄和欺负她,但是崔胧月说,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懂得表达自己的感情,对于有些男人来说,表达喜爱的方式就是欺负你,因为他觉得这样才能引起你的注意力。
崔胧月说,这种男人都是傻逼,情商低的可怜。
可是,当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人也拥有这种可怜的情商时,事情就会变得很可怕了!
陆良人掀开手术台上白布,入眼的画面狠狠地扎疼了她的眼睛。
张易兴靠近窗户的那三分之一张脸都被毁了,身上有烫伤有压伤,最刺目的还是胸口那根断了的肋骨,一截戳入肺里,一截戳破皮肉支出来,红红白白,红的是血,白的是骨。
医生干巴巴地解释了一句:“他送来的时候就已经咽气了。”
“是吗。”陆良人应了一声,冰冷而麻木。
她的手指摩挲过张易兴完好的那半张脸,眼底重现他笑意盈盈的样子。他在她面前很喜欢笑,嘴角上勾,酒窝深深,腼腆内敛,却能够看出是发自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