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启的到来算是给董宣武挡了一灾。
本来听说董宣武跟张宝出去喝酒去了,老爷子是非常不高兴的,文官与武官交从过密,这是犯忌讳的事,虽然张宝此人只是个小小的千总。而且,老爷子也知道张宝此人,剿灭红缨会之事,老爷了有所耳闻,听说都察院已经有人上表弹劾此事,说杀戮太重,有伤皇上的仁和,只是被皇上留中不发。
董宣武竟然跟这种人混在一起,怎么叫老爷子不生气?
还有,董宣武勒索熊廷弼之子熊兆琏不成,把他打得卧床不起,也让董老爷子余恨未消。
以前董宣武混账是混账,不过也只是在街头巷尾争风吃醋、打架闹事,现在倒好,竟然搅到朝局中来了。朝局是他可以随便乱掺和的么?一个不慎,不但董宣武的脑袋要搬家,就连董家也会被连累。
自古以来,多少大家旺族都是栽倒在这上面,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种事,就连老爷子都得战战兢兢,思前度后,这没脑子的逆子竟然没头没脑的闯了进去,不管教不行呀!
不过听说董宣武竟然把徐光启请到家里来了,老爷子顿时变了脸,喜笑颜开。
徐光启虽然现在赋闲在家,不过他的名望还在,迟早总有被皇上重新启用的那一天。而且此人既不是东林党人,也不是阉党,向来以不掺和两党的党争而著称,与董老爷子政见相似,只是两人很少打过交道。
董宣武也不知踩上哪坨狗屎,能结交上此人,把他请到家里来,这对董家无疑是件好事。
“如果不是孙阁老抢先一步,提前收了宣武做门生,老夫现在就想收他做弟子!”徐光启对董宣武赞誉有嘉,听得老爷子脸上的肌肉直抖。
“子先兄谬赞了,我这逆子怎么当得起?”在徐光启面前,董舒昌可不敢再自称是老夫,相差十多岁呢!
至于董宣武,那臭小子有什么能耐,董舒昌能不知道么?也不知道这小子用了什么方法,灌了徐光启多少迷汤,才让他这般看中这小子。
“《数学初步》呢?董小公子,还不去拿来给老夫,老夫已经等不及了!”跟老爷子没说几句话,徐光启就把话扯入正题。
“这就给老大人拿去!”董宣武答应了一声,屁颠屁颠的跑下堂去。
《数学初步》?什么东西,哦,明白了,徐光启向来喜欢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想必是董宣武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本奇书,吹得天花乱坠,这才能把这位老先生拐骗到董府来。
老爷子正在胡乱琢磨工夫,董宣武已经捧着一大叠手稿走了进来。
看到那手稿上的笔迹,老爷子脸色变了,那种细细的笔迹,也只有董宣武一人会写,别无分号,这小子竟然将自己胡乱写出来的东西拿来糊弄徐光启,难道他不知徐光启是这方面的大家?传扬出去,从此董家在儒林中恐怕再也抬不起头来做人了!
老爷子正要开口训斥董宣武,谁知徐光启看到那书稿,居然起身迎了过去,接过那书稿,两眼放光,大声说道:“好字!小公子可是用鹅毛笔所书写?有些不像呀!”
徐光启也知道鹅毛笔?幸亏当初没说鹅毛笔是自己发明的,不然丢人丢大了。
董宣武心中暗自侥幸,解释说:“不是鹅毛笔,鹅毛笔虽然不错,可是小子觉得还是有太多缺陷,所以擅自改动了一下,小子叫它蘸水笔,用起还算顺手。老大人若是有兴趣,小子立刻去书房拿来给您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