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谷真人下山，意味着他已妥协。

不然他能怎么办？

跟唐夜开战，唐夜有枯木逢春以及化魔两种状态，他未必赢得了。何况唐夜身边还有那么多高手。所以正面开战，毫无胜算。没有胜算，那动手就没有意义。

被逼到这一步，道谷真人的不甘和怒气自不必说，但现实无奈，他内心深处也倾向于妥协了。

看着骑在战马上显得威风凛凛的唐夜，他心中同样百感交集。那个小子，不知不觉中竟是成长为了如此庞然大物！

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有些人注定身负天命，要做到一些事，与他的出身、年龄、经历无关。命要他做到那个地步，他就会做到那个地步，无论他遭遇多大的阻挠。

这样说来，唐夜如今取得的成就，也不算是他的本事了吧？

道谷真人想用这样的理由安慰自己被唐夜逼入如此境地的难堪，但是，他是一个追寻天道的人，这样自欺欺人的借口是不会用的。

如果命中注定不算是本事，那么，他能成为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不就是最大的本事了吗？

比所有人都强的本事！

为什么只是他命中注定，而别人不是？

“阴阳门输了，龙少主，你还想怎样？”道谷真人盯着唐夜沉声道。

唐夜摇头冷笑道：“并不是你阴阳门输了我就不能再对你们怎么样。结果恰恰是，因为你们输了，所以我才能继续对你们怎么样。如果你们没输，我会有这样的机会吗？”

道谷真人盯着唐夜阴沉着脸，沉默不语。

江湖上都传言，龙家少主很能逼-b逼，所以没事的话别跟他瞎比比，你比不过他。栽在他手上，就忍着委屈被他宰一顿吧，说不定还能保住元气，他日东山再起。

“你到底想怎么样？”道谷真人冷哼道，不跟唐夜多说。

唐夜玩味冷笑，说道：“这么说，你是打算跟我谈条件了？”

“是！”道谷真人冷哼一声。

他一个江湖名声满满的人这般向唐夜低头，每一秒都是莫大的煎熬。

唐夜神情突然变得冷厉，哼道：“如果我说我要你的命呢？”

“你……！”道谷真人怒不可遏，握住拳头一副要去跟唐夜拼命的样子。

要自己的命？自己的命都没了还谈什么条件！

其实是有条件可谈的，就是用道谷真人的一条命换阴阳门所有弟子的命，以及保住向道山。

道谷真人很快明白这个条件，现在就看他能不能为了阴阳门的弟子而放弃自己的生命。

唐夜神情玩味地看着道谷真人。

道谷真人盯着唐夜气得脸色憋得紫。

太恶毒！

他只能说，唐夜太恶毒！

不是唐夜要他死这个条件恶毒，而是在这个条件上的选择恶毒！

他如果选择死，那就保住了阴阳门其他弟子的命，但他没想过死。好不容易修炼到了朝仙境，触摸到那天道，岂能说死就死？

但是，如果他选择不死，那就是不保阴阳门弟子。也就是说，对于阴阳门弟子而言，他更看重自己！

这本是人之常情。

但这一定会让那些阴阳门弟子感到寒心。自己为道谷真人卖命，到头来还不是轻易被舍弃了？

呵……可笑而讽刺。就像是被心中坚持的信仰背叛，那么人生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