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庄浩明提及此事,江望才的脸上这才终于有些动容。他目光一沉,缓缓说道:“我洞庭湖和朝廷之间,虽然是剑拔弩张之势,但双方从来未曾跨越雷池一步。朝廷那批军饷,倘若当真是在湖广境内所遗失,我洞庭湖上下必定会倾巢而出,替朝廷找回这笔军饷。即便最终无法找回这批军饷,我们也要尽力平息此事,避免纷争。”
谢贻香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江望才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一时间也顾不得庄浩明到底是什么打算,脱口问道:“难道那批军饷不是你劫的?”
那平台上的江望才转过目光,第一次看向庄浩明身旁的谢贻香,嘴里已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是。”
他这两个字说得掷地有声,当中绝无一丝回旋的余地。谢贻香凝视着这江望才的双眼,见他眼中竟看不出一丝作伪的神色,顿时紧锁眉头。要知道朝廷那两千万两白银在被劫之前没有任何征兆,在被劫之后也没有任何线索,这场弥天大劫,若不是眼前这个江望才所为,试问在这湖广境内,谁还能有这般本事,谁又还有这般动机?
只听庄浩明又大笑起来,扬声说道:“我原以为江爷是个敢作敢当的男子汉,谁知却是敢做不敢当。江爷既然有胆子劫走军饷,又何必没胆子承认?”
平台上的江望才缓缓说道:“庄兄此番贸然前来拜访,小弟原以为你是和我一般心思,想要揭破此案的真相,找回军饷,从而化解开这场弥天大祸。”他顿了一顿,似乎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地说道:“但是如今看来,庄兄分明已经认定了洞庭湖便是此案的幕后黑手。所以任凭小弟如何辩解,只怕也是无济于事了。”
谢贻香听江望才说出这番话来,谢贻香心急之下,再也顾不得身边的庄浩明,开口问道:“江先生,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此事与洞庭湖无关,那么依你所见,朝廷的那批军饷,究竟是被谁劫了去?”她心中虽然还是不敢尽信这个江望才,嘴上却不知不觉将他称作了“先生”。
江望才见谢贻香还算明理,当下露出一丝微笑,说道:“谢三小姐过誉了,‘先生’这一称谓,江某人可不敢当。方才江某已经说过,朝廷的那批军饷,倘若真是在我湖广境内所遗失,我洞庭湖上下决计会坐视不理。然而……”
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然而那批军饷却并非是在我湖广所遗失。据我所知,替朝廷押运军饷的镖队,在行进到江州的那个晚上,并没有继续沿着长江继续西进湖广,反而调转了船头取向南面,开往了江西的鄱阳湖。”
那批军饷居然并未进入湖广境内,更不是在湖广境内所遗失的?江望才这话一出,谢贻香固然是大惊失色,虽然出乎自己的意料,一时倒还不觉得什么。然而身旁的庄浩明已是脸色大变,脱口高声喝道:“你是说那批军饷居然……居然在半路转去了鄱阳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