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毕长啸便叫人去请峨眉剑派的赵若悔和屠凌霄二人,又叫毕忆潇身旁的丫鬟去唤毕长鸣和毕忆湘两兄妹,以及这整座毕府的官家毕无福,自己则坐在了主人的位置上。众人闲聊几句后,毕长啸又拉着谢贻香问长问短,说来说去,还是想拉近毕谢两家的关系。
不过片刻工夫,便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踏入前厅,虽谈不上俊朗非凡,却也是英姿勃勃。毕长啸当即向谢贻香介绍,原来这个年轻人便是毕无宗的第三个儿子、毕长啸的弟弟毕长鸣。只见毕长鸣向在场众人一一问安,言语却极为简短,相比起毕长啸的自以为是和毕忆潇的八面玲珑,这位毕三公子倒是显得有些沉默寡言;就连谢贻香向他热情招呼,他也只是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谢家妹妹好”,便径直坐到了左首边常大人和宋参将身旁,再不多发一言。
方才在闲聊中,谢贻香曾听毕长啸谈起,说这位毕三公子常年在外学艺,少有在毕府居住。谁知这次回来刚住了不到半个月时间,府里便发生了这桩命案,他也因为朝廷的封禁不能离开。谢贻香不禁心中暗道:“倘若抛开毕三公子这一身份来看,眼下这个毕长鸣,其实也同另外四位客人一样,乃是在案发前半个月来到毕府。而命案发生的当晚,他自然也身在府里。”但因为毕长鸣沉默寡言,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喜怒之色,谢贻香一时间倒也不好枉自猜测。
待到毕长鸣刚一坐好,随后又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瘦黑男子,兀自带着一脸的困意走了进来。他只是向主人席位上的毕长啸略一抱拳,便自行找了个位置坐下,至始至终不曾开口说话;照他脸上的神情来看,显是困倦到了极点。谢贻香听身旁毕忆潇的介绍,原来这个看起来好像没睡醒的瘦黑男子,便是当今峨眉剑派掌门人的师弟、人称“雕花剑”的赵若悔。
想不到这位峨眉剑派“念”字辈的高手,竟是这样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谢贻香不禁略感失望。自己先前所认识的峨眉剑派第一高手戴七,虽然生得矮胖丑陋、满脸油光,但一直是精神饱满、神采奕奕,令人不敢小觑了他;相比起来,这赵若悔的精气神却是差得远了,甚至可谓是堕了峨眉剑派的威风。想来也是因为毕府这三个月来的封禁,再加上朝廷的多番审问,这才令他萎靡如斯。
要知道在谢贻香见到的这些人里面,甚至包括欧阳茶师徒、常大人和宋参将在内,神色间或多或少都带有一丝倦意。算来也就只有毕忆潇一人还能嬉笑怒骂,游刃有余,看来这位毕府的二小姐果然不同凡响,甚至还有些深不可测。
当下便有下人给毕长鸣和赵若悔送茶上来,谢贻香眼尖,忽然发现跟在送茶下人身后,分明还有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壮汉走进前厅。看他的穿着打扮,倒是和乡野间寻常的庄稼汉没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及毕府下人的衣装,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堂堂郑国公的府邸当中。
待到这壮汉走进厅里,便在左首边席位的最后一张椅子上坐下,看这架势,分明也是有身份的人。谢贻香心中暗道:“府上那位‘福官家’既然是毕叔叔当年的随从,少说也有五十出头了,自然不可能是眼前这个中年壮汉。但若说这人便是那成名数十年的杀人狂魔屠凌霄,却也不该这般年轻。”
就在她猜测之际,那个一直在打坐念经的海念松和尚却陡然睁开双眼,死死盯着这个中年壮汉,嘴里沉声喝道:“早就听说毕府因为这桩命案,特意请来了‘青城墨客’安家镇宅,想不到来的竟是你墨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