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赵若悔沉吟半响,不禁长叹一声,说道:“赵某人虽然不才,却也知道什么当做、什么不当做。”谢贻香听他这般作答,当下也不再多言,就此和他别过。待到赵若悔去得远了,谢贻香和岳大姐便在山脚找到一家客栈,开了间上房让先竞月歇息。待到安置妥当,谢贻香又向岳大姐问道:“今日之事,岳大姐可谓是彻底开罪了峨眉剑派,正如那风若丧所言,想必嘉州府府尹也会因此事为难于你。不知岳大姐今后有什么打算?”
那岳大姐点燃旱烟吞吐几口,淡淡地笑道:“以谢三小姐的聪明才智,自然早已看出了我的意图。要说今日我不惜开罪峨眉剑派,坚持要将那具婴孩尸体烧毁,其实只是装模作样罢了,甚至可以说是特意演给谢三小姐和商神捕看;当时若无你们二人在场,我纵有天大的胆子,也决计不敢开罪峨眉剑派,做出自寻死路之举。试问我岳颖秋倘若真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只怕这些年早已死过不知多少次,又怎能一路坐到嘉州府衙门捕头的这个位置上?”
说罢,她不禁苦笑一声,叹道:“谢三小姐这一路也看得清楚,这里的人不但见识浅薄,而且夜郎自大,看不惯我这个女子当捕头;偏偏我又热衷于此道,这些年来,可谓是好不煎熬。而今我已有三十有七,始终不曾嫁人,唯一的亲人便是家父,也已在今年年初过世,所以这蜀地对我而言,已再无半点留恋。此番凭借峨眉山上的这桩案子,能够结识到谢三小姐和商神捕这两位传奇人物,对我而言无疑是一次绝好的机遇,甚至极有可能是我此生唯一的机遇,我当然要好生把握,在你们面前做到最好。”
听到岳大姐这话,谢贻香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岳大姐的心思我当然明白,难得你竟能如此坦诚。也罢,我这便修书一封,推荐你前往金陵刑捕房任职。虽然我不知道在商不弃死后,刑捕房现任的总捕头是谁,但凭借家父谢封轩的名头,刑捕房多半也会给我这个面子。但有一点你要明白,我之所以推荐你,并非因为你我之间的交情,更不是因为你我同是女儿身的缘故,而是因为你岳颖秋的的确确是一个好捕头。”岳大姐当即一笑,傲然说道:“那是当然!”
就在这时,忽听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不错,这位大姐天生便是当捕快的好材料,叫她去刑捕房任职,倒是再合适不过。要说刑捕房现任的总捕头,乃是人称‘名剑名捕’的司徒名杰,当年曾在我手下当过一年学徒,替我做些打杂的事。谢贻香,你的推荐信若是不够分量,大可以再加上我的名字。”谢贻香和岳大姐连忙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双眼红肿的中年男子大步踏进客栈,却是那位北平神捕商不弃。一想起之前面对峨眉剑派众人时,这商不弃居然孤身遁走,谢贻香自然心中有气,本不愿理会他,谁知那商不弃反而没脸没皮地贴了上来,笑问道:“谢三小姐,你和竞月公子可要随我西行,去兰州走上一趟?”
谢贻香不禁微微一愣,脱口说道:“我为何要随你去兰州?”那商不弃神秘地一笑,说道:“之前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何我能提前猜到止尘庵的血池里是一具婴孩尸体?嘿嘿,那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而告诉我答案的这个人,不但是我商不弃的老朋友,更是你的老朋友;此番去往兰州,自然是为了找她。”说罢,他已从怀中摸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白纸,展开了递给谢贻香看。
谢贻香伸手接过,只见纸上写着四行短句,看得出是女子娟秀的笔迹,合计共是一十六个字,写道:“峨眉血婴;兰州鬼猴;玉门走尸;天山坠龙。”
(本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