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个赵小灵已被囚禁了十多年,刚开始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腔调还甚是怪异,谢贻香差点以为是色目人在说汉话;到后来交谈多了,语调才渐渐恢正常,分明是他太久没有和别人说过话,所以才会这般生涩。由此可见,在赵小灵的内心深处和何等的孤寞,这才舍不得自己离开,从而做出失态之举。虽然他的年纪与自己相仿,但心智却还停留在十来岁年纪,自己又何必与这么一个孩童计较?
当下谢贻香也不再多想,在湖底找到那柄大铁锤,握住铁锤落进来时的深洞,继而穿过水道,回到外面的水池池底。然而这水池四壁都是光溜溜的石壁,根本无从借力,谢贻香带着这柄两百多斤的大铁锤,怎么也攀爬不上去,最后只得丢下铁锤。如此一来,她整个人顿时往上浮起,片刻间已在水里升起了十多丈高度。可是快要接近水面的时候,却并未看到水面上的火把光亮,也便是说水池外的整个走道尽头,竟是黑漆漆的一片。
谢贻香不禁想道:“我这一趟少说花了大半个时辰,商捕头并未在水池边等我,倒也是情理之中。”谁知刚想到这里,一个可怕的念头又从她心中生出,暗道:“若是宁萃自行冲开了穴道,挣脱开束缚,商捕头可不是她的对手!”
当下她连忙在水里拔出乱离,小心翼翼地从水池里钻出,眼见整条走道里漆黑一片,不禁低声叫道:“商捕头?”话音落处,便听商不弃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喃喃说道:“瞎嚷嚷什么,怎么去了这么久?”
谢贻香顿时松了口气,随即便有火折子亮起,商不弃已重新点燃了火把,兀自说道:“后面还不知有远的路,火把能节省便节省一些。话说你在水池底下可寻到了出路?”谢贻香从水池里跳出,眼见商不弃虽是完好无损,宁萃却已晕死在了一旁,浑身衣衫不整,右手五根手指的指甲更是尽数破裂、鲜血淋淋。谢贻香惊骇之下,当即向商不弃怒喝道:“你……你又对她动了私刑?”
商不弃满不在乎地笑道:“这丫头杀人无数,不让她吃点零零碎碎的苦头,又怎么对得起那些死者的亲友?方才闲着也是闲着,我便又问了问她关于‘天山坠龙’的事,谁知这丫头还是不肯开口。”
眼见宁萃这副模样,谢贻香满腔怒火,但是当此局面,却又不能拿商不弃怎样。商不弃又追问水池底下的情况,谢贻香便将在洞穴里撞见那个少年的经过简单说了。商不弃听得瞠目结舌,喃喃说道:“一个自称‘赵小灵’的少年,被墨家关押了十几年?这倒奇怪了……二十来岁的少年?姓赵?难道……难道……”他连说两个“难道”,脸色突然一变,脱口说道:“……难道所谓的‘天山坠龙’,竟然是这样一回事?”
谢贻香忍不住问道:“你想到了什么?”商不弃却要故弄玄虚,冷笑道:“不过是猜测罢了,等我亲眼见到这个赵小灵,自然便有定论。”说着,他伸手抓起地上宁萃的长发,将她的脑袋拖进水池里,向谢贻香笑道:“你若是想知道答案,何必要来问我?直接问这丫头便是。”
话音落处,宁萃已是浑身抽搐,想要从水池里抬起脑袋,商不弃却将她的头死死按在水里,露出一脸狰狞的笑容。谢贻香不禁怒道:“够了!”商不弃这才松开手来,谢贻香急忙将宁萃扶起,却见她一脸呆滞失神、两眼目光涣散,只管大口大口地咳嗽,整个人就仿佛是痴呆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