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阿伊一路上都在伺机接近先竞月,却苦于汉话不熟,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被一旁的李刘氏看到,更是忍不住冷嘲热讽,气得阿伊暴跳如雷,但是看在先竞月的面子上,又不敢将这妇人杀死。此时见先竞月和李刘氏单独走在最后,阿伊哪里按捺得住?时不时回头狠狠地瞪向李刘氏,双眼中仿佛是要喷出火来。
而李刘氏这些日子和先竞月处得久了,早已摸清了这位统办大人脾气,就算自己做出越界的举止,先竞月最多只是喝骂几句,然后远远避开,也不会真拿自己怎样。眼见前面的阿伊这副神情,她不禁心中好笑,索性便去拉住身旁先竞月的手,来了一个携手同行,直气得阿伊咬牙切齿,要不是有哥舒王子拦着,只怕早已拔刀相向,将李刘氏当场剁成肉泥。
当此局面,先竞月哪有心思理会这两个女子争风吃醋?眼前前方便是玉门关城墙后的那条街道,当即快步上前,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只见原本热热闹闹的一条街道,如今早已是人去楼空,说不出的凄凉,再看街道两旁的左右军营里,基本都是黑沉沉的一片,偶尔有一两堆点燃的篝火,围着零零星星的几个军士,皆是有气无力,面黄肌瘦,还时不时咳嗽不停;见到一行人从街道上行来,就仿佛是没看见一样,根本不作理会。
眼见军营里这副形貌,显然不见外敌来犯时的惊惶,先竞月先是松了口气,立刻又叹了口气。显而易见,这些军士都已被瘟疫感染,却又没有对症的药材,就连粮食恐怕也早已吃完,当然只能坐以待毙,岂不正是自己一行人先前在嘉峪关城墙下的境遇?当下他连忙吩咐同行的军士,叫他们前去通报陆将军。
不料同行的军士再次回到玉门关,想起自己之前所犯的病症,皆是心有余悸,生怕又被感染上瘟疫,竟有些不敢继续前行。那木老先生当即冷笑道:“只要是患过这‘贝尔摩症”的人,终身不会再次感染,有什么好害怕的?更何况就算是再被感染一次,老夫能治好你们一次,也能治好好你们两次!”众军士一想不错,反正如今已经运送来了粮食和药材,倒也不必担心,连忙去向军营里的军士打听陆将军的所在。便有军士有气无力地指向灯火通明的玉门关城墙,说陆将军此时就在城墙上。
当下众人走完整条街道,径直来到玉门关城墙前,只见城门依然禁闭,但城门前的空地上,此时却有六七百名军士聚集在此,围着当中生起七八堆火或躺或坐,正在用大铁锅煮着马肉吃,当中倒有一大半的人在猛烈咳嗽。先竞月便向他们询问陆将军的下落,周围的军士顿时面有怒色,有人更是冷冷说道:”陆将军?早就死了!”
众人不禁微微一怔,陆将军怎么就死了?幸好旁边一个军士一边咳嗽一边说道:“别听他瞎说,陆将军……陆将军没有死,只是弟兄们却对他死心了……咳咳,他见我们都感染上了瘟疫,便自己着带人躲到了城墙上面,将我们留在这里等死,而且还不准我们踏上城墙半步……若有违令者,立刻射杀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