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贻香惊讶半晌,再看扑倒在棋盘上的得一子眼中神采全无,似乎已经彻底呆滞,只有鲜血还在不停地从口鼻中涌出,不禁大是心痛,却又不知应当如何救治,心中可谓是又急又怒。
却听对面的星儿说道:“谢三小姐不必担心,小女子不过是略施手段,让他提前昏睡过去罢了,并无性命之忧。”顿了一顿,她又笑道:“话说谢三小姐如此担心这位鬼谷传人的安危,其实大可不必。老师说,若论可怕之处,这位得一子道长的可怕,甚至犹在同来的这位逃虚先生之上。否则老师又怎会做此安排,坚持要将他们二人一并留在此间?”
谢贻香默然不语,眼见得一子落得如此下场,难免心中不忍。而今言思道和得一子都已身陷棋局,又被青田先生“黄粱一梦”的神通困死,自己和他们二人一路同来,难道真要袖手旁观,任凭他们被困于此?
可是再想星儿的言辞,今日之局倘若真是青田先生为救天下苍生而设,而且仅仅只是要将他们囚禁于此,并无加害之心,那么此举无疑是在情理之中。倘若自己因为一时的冲动,便坏了青田先生的整个计划,是否还会产生更加严重的后果,从而祸及整个天下?
就在谢贻香思索之际,对面的星儿已经重新穿好衣衫,当即摸出一枚黑子放进面前的瓷碗里,向谢贻香说道:“既然二位贵客坚持要将这场棋局下完,小女子也深感佩服。还请谢三小姐继续替我们三方来做这个公证之人。”
谢贻香心中郁结,兀自沉吟许久,终于长叹一声,站起身来。眼见得一子在扑倒之前,已用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拿出的那枚黑子盖进瓷碗里,算是完成了这一轮的出子,她也只好以“公证人”的身份将瓷碗解开,展示得一子出的这枚黑子;紧接着,她又将星儿的瓷碗揭开,将她出的那枚黑子一并公示于众。
随后谢贻香再去揭开言思道面前的瓷碗,让他以“一白吃两黑”的局面胜出此轮。谁知伴随着言思道的瓷碗被揭开,里面却分明也是一枚黑子。谢贻香一时还没回过神来,对面的星儿差点从蒲团上跳了起来,脱口惊怒道:“这……这怎么可能?”
谢贻香微微一怔,这才回过神来。要知道依照这场棋局的规则,若是三方出子的颜色相同,那便要以平局论处,当场将这三枚同色的棋子收走,再不属于任何一方。而此时三人手里总共是六黑六白一十二枚棋子,经过这一轮又兑掉三枚黑子,那便只剩下三黑六白九枚棋子——乃是星儿两黑一白、言思道一黑两白、得一子三枚白子的局面。
话说谢贻香和星儿方才曾亲眼所见,言思道明明是将一枚白子放进了瓷碗,而且因为“黄粱一梦”的作用,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非常缓慢,以谢贻香和星儿的眼力,绝不可能看错。可是到了如今揭碗的时候,里面却如何变成了一枚黑子,从而令这一轮出现三枚黑子兑掉的结局?
就在谢贻香和星儿惊骇之际,本已一脸痴呆的言思道忽然开口一笑,摇头叹道:“想不到我这一手市井之中偷梁换柱的变戏法手段,到如今已是第三次施展,却还是能够骗过你们,就连青田传人也在其中。星儿姑娘,你说匣子里的青田先生要是泉下有知,不知将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