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逸迈着大步走到殿外,他挥手示意候着的轿撵不必在此候着了。那四人心里只想着规矩如此,也着实是碍于圣母皇太后刚刚吩咐过的,不能随便抬着小皇帝到处走,更何况不管他,让他自己到处走了。
他们四人佯装没看见,就这样拦在李景逸面前,面露难色道:“皇上,您要去哪儿,奴才们抬您去。”
李景逸着实是怒了,他拧眉厉声道:“你们几个,要么现在哪儿凉快哪待着,要么我现在就把你们调到辛者库洗恭桶!”
说着便要抬腿自己走,四个人还是面露难色,不发一言,但还是拦着他不让他再往前一步。李景逸自然是斗不过整日里搬搬抬抬的轿夫,站在他们面前的李景逸足足比他们矮了一头多。
李景逸怒火中烧,呼吸都急促起来,他提高了声音厉声对冯吉道:“冯吉,送这四个不懂规矩的奴才去辛者库洗恭桶。”
冯吉对着守门的小太监挥动了手里的拂尘,应声,守门的小太监就站到了那四个轿夫面前,身材魁梧的轿夫与身材纤弱的小太监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小太监抬头看着轿夫,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遵从命令拿了他们。轿夫们倒也识趣,他们叹了口气,没让小太监们为难,跟着他们走了。
没了碍眼的人,李景逸带着冯吉抬腿就走,他自己感觉从未像今天一样喜欢走路,迈着大步丈量着脚下的路,走了许久,拐过了两个转角,眼前的路还是一样的红墙绿瓦,望看不见御花园的绿树繁茂。
冯吉见李景逸脑门儿上已经渗出了细碎的汗珠,不只是因为刚才过于生气,还是因为这是他当上皇帝后第一次走这么多路,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他已经大致了解小皇帝的脾气秉性,说是直言不讳,但还是最忌讳别人在这时候提出看透了他的心思。冯吉故意放慢了脚步,落了李景逸许多后,跑了两步,他佯装喘着粗气道:“陛下,陛下,您慢点儿,奴才跟不上了,咱们歇息片刻可好。”
李景逸听了冯吉的话,转过头看了他,稳住了自己的气息,他在原地站定等着冯吉追上来。
然后,李景逸伸手轻轻拍打了冯吉的帽子,道:“没用的东西,这才几步路就喘成这样。”冯吉边喘气,边应着他的话,他心里清楚,李景逸气的不是他,而是他自己。
李景逸看着墙顶的瓦片,心想,自登基以来的确是疏于运动了,整日里不是窝在养心殿看折子,就是得了空儿去长春宫找李清稚。碍于礼节,他再也不能带着她爬树疯跑,所以即便是去了长春宫,两个人也是窝在殿内做些相对比较文雅的活动。
冯吉见小皇帝发着呆,突然看见这条路的另一端,桃儿跟一名男子有说有笑的往这边儿走。冯吉赶忙挡在李景逸面前道:“陛下,到时间传膳了,不然,咱们暂时不去御花园了?”
桃儿与郎星以为没人在,嬉笑打闹地声音略微大了一些,李景逸听得真切,他对冯吉道:“朕不饿,你听,那笑声可是桃儿的?”说着,李景逸拉着冯吉躲在了转角处,并且示意他不要出声。冯吉虽一时难以揣摩圣意,但还是顺从地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