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士的家。不是格兰德,他自己的家,李斯特后街的公寓。
客厅。茶几上被杂志和各种甜点的盒子堆满;电视柜下丢着各种已经逾期几天却未被返还的出租录影带电影;吧台上满是带着各种污迹的酒杯和空瓶。
浴室。水槽里散落着对于詹姆斯在这样的男人来说,呵,过长的金色头发;盥洗镜前全是开启后未被合理封闭保存的女性护理产品;浴缸……堵着的。
二楼的卧室……
还需要列举么。不用了吧,詹姆士家,被一个女人生活在这里的痕迹,塞的满满当当。
而所有这些痕迹,需要消失,在凯特回来之前。
扎克和韦斯在帮忙。
隔着詹姆士公寓的铁门,有急促且沉重的上楼声音。某人显然连升降机都不愿意等的在楼梯上狂奔。
哐当、哐当!是砸门的声音。
“我去(开门)。”扎克抢先了,至少抢在了韦斯前面——清理一个非亲非故的人的生活垃圾,对正常人来说都件非常恶心的活儿。而对韦斯来说,这个非亲非故的人,是对他来说,第一印象就糟糕透顶的女人,麦莉·李斯特。那这个过程就更让人难受了。
不记得的回忆起早前,麦莉在格兰德试图勾-引-韦斯的事实。有点印象了么,最早的时候,韦斯是反对麦莉找到詹姆士的。
被扎克抢先,韦斯烦躁的绑住一只垃圾袋,对詹姆士,“凯特什么时候回来?”找话而已,这是韦斯在不断提醒自己,他在这里和一个讨厌女人的生活垃圾亲密接触,全部是为了自己挚友詹姆士的幸福。
“不知道。”詹姆士没什么精神的回答。
他应该如此——
扎克拉开了铁门,摆出惊喜的表情,“寇森警探!”
“嘿扎克!”符合格兰德先生的称呼和招呼一起完成,寇森警探推开了扎克,再越过堆在门口的黑色垃圾袋,直奔詹姆士。然后,一拳,“你高兴了!!”唾沫飞溅上詹姆士根本没准备抬起来的脸,“查普曼终于被你害死了!你高兴了?!”
这个家里的气氛凝滞了一瞬间。
扎克开始缓慢的拉回铁门,哧——啦——
韦斯冲向了寇森,没留手的一把拉扯住寇森的衣领,“嘿!给我注意一下你的手!”
“算了,韦斯。”詹姆士抬手摸了下刚被寇森留下拳印的脸颊。
韦斯皱了下眉,再次用眼神警告了一次寇森,松手了。
寇森警探也没有继续逼问詹姆士,一边整理被韦斯拉扯的衣物,一边脸色阴沉环视眼四周,视线在扎克脸上多停了一会儿,“我从北区警局过来的时候,听局里说葬礼会交给格兰德做。”算是告知吧。
扎克点了下头,“格兰德的荣幸。”
荣幸不只是见证一个警察和这个世界的告别,还是这是一个因公牺牲警察的告别仪式。老汉克在乎的格兰德名誉,大家可以想象的。
寇森收回视线,低着头了,有了对扎克说话的过渡,情绪明显平静下来,“我警告过查普曼的,不要以为是你救了他……”话,显然是对詹姆士说的,内容嘛,自然是查普曼的自杀,寇森和詹姆士一起救了查普曼,帮他圆下了整个事件,“就时刻抱着要报答你的心思,不管你干什么,都在凑到旁边帮你一手……”这个,说的的应该是每次詹姆士办案的时候,查普曼总是自愿当詹姆士的手下,以及有事没事儿的都会在警局偏向詹姆士。这需要举例么,回想一下,满地的例子。
“我警告过他的。”寇森深呼吸了一次,变成了自语的重复,“我警告过他了。”闭了眼,继续深呼吸。
扎克就站在门边,好不容易把住在这里的人疏于护理的门关闭上,扎克可不想再弄出一点儿声音引起注意。所以扎克保持安静的站在原地,你不知道扎克不想被注意的原因??呃。
查普曼牺牲的原因,是寇森说的那样的吗?是因为查普曼‘想报答被詹姆士救过一次,而事事凑到詹姆士身边帮忙’吗??呵,引号的意思在这个故事中已经不用再重复了吧,我们知道的,查普曼帮詹姆士,是因为他是恶魔的线人。
讽刺,只有上帝视角的我们才能表现出来。故事中的人?知道也不会出声!像现在的扎克一样。
没准备保持安静的,是韦斯,理由,和他在这里清理麦莉的生活垃圾一样,维护他的朋友詹姆士,“你想把查普曼的死推到我们身上?!”韦斯的语气,是不容质疑,“我们呼叫了北区警局的所有能行动的警察!不是只有查普曼!我们安排的每一个步骤也都符合标准流程,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他的死亡只是个事故!”
扎克低着头在拨弄手指。
这里,大概会引起大家的不适——
人类的情绪受到感官的限制,很多情绪其实都是不必要的。
比如寇森从激烈到表面平静的指责,詹姆士的重头到尾的放弃,韦斯单方面为友人出面的极力免责。这些都是不必要的。唯一必要的其实是扎克,扎克的一丝丝懊恼。如果,他不是将其它车厢的抓捕工作还给了警察,查普曼的死亡的就不会发生。
这懊恼,也真的就只有一丝丝,首先,扎克把本来就属于警察的工作交给警察们做,没一点问题。然后,如果查普曼把警察的工作放到第二位,把他获取情报的恶魔线人工作放到第一位,他也不会死。
最后。或许有人对查普曼说过“再见”后被地狱犬拖走的画面心有感伤,但,就在这个画面的三秒后,原地,一片黑色污迹出现在了扎克的视野中,然后膨胀、扩充,变成人形的黑雾,查普曼的声音,“呃,我又回来了。”
所以,仅仅扎克才应该有情绪的事物,也只配拥有扎克的一丝丝情绪。
人类在这里感受的一切,都不必要。没用,也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