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软的。
他蹲下来,在那黄色的地面上用力地一抓,顿时一大片黄色的皮被他抓了起来,那黄色的皮给催甫一种熟悉的感觉。
催甫再仔细一感应,心下一惊,脱口而出道:“生死簿!?”
“什么?”杨婵被催甫吓到。
催甫提着手中的黄皮,道:“这是生死簿,不,是生死簿的材料。”
上面的气息,与他那熟悉的生死簿一模一样。
杨婵瞪大了眼睛,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她低下头看地面,那高高隆起像是土坡之地,上面却没有任何泥沙,这本来就有些不寻常,她同样蹲下抓了一把,发现这处高坡全部都是这种材料。
催甫已经看着那棵人树,道:“这是人树脱下的皮。”
杨婵难以置信道:“树脱的皮……”
“如果活得够久,确实能够脱下这么多,不,还要更多,估计曾经有很多树皮,被我们判官一脉收了回去,制成生死簿。”
有风吹来,人形的树叶在摇晃,“沙沙”的声响像是人们在笑,好像在告诉催甫,你说得很对。
催甫的心直往下沉,从这棵树上脱下来的皮,制成的生死簿,却可以书写下人的一生,然后将他们的魂留住。
催甫突然一怔,马上明白过来,为什么当初问葛老生死簿中用什么材料制成的时候,他的语气会那样的冷,因为生死簿的制作理念,与他自己的理念有着极大的冲突。
葛老认为人死后有执念未能消散,正巧遇上了游离的冥粒,与那执念相合,便成了鬼,也是不完整的人,鬼魂的念终究只是人的念的其中一部分而已。
可是生死簿却不是,一书一笔便可以将鬼魂的一生述于其中,虽然写下的只是一部分,可是那一部分却可以作为鬼魂的一生,将其收容,就是这种理念的些微差异,使得葛老对此极为不满,更为不满的是,他以冥粒化炼成的阴阳墨,却要被判官写在这种树皮上。
催甫苦笑着摇头,心想难怪如此,可是这些事情,催长书从一开始就告诉自己又不会怎么样。
一切都想明白了,接下来便是修行的事了。
进入地笔之后,催甫发现不管自己怎么修行,道行再也无法精进,这与他进入玄笔以后的情况完全不同,玄笔的突飞猛进甚至可以说是跨越式成长让他无法适应地笔的这种寸步不前,所以他需要找出其中的不同,还有知道其中的方法,然后催长书就让他来这里了。
原本还有不解,现在却明白了其中八九分了,冥河那里的冥粒也好,天牛山上的人树也好,都与判官一脉息息相关,都是判官修行之路的根本所在,从黄笔判官开始录书开始,便同时需要阴阳墨与生死簿,不过到了这里之后要怎么做,催长书却没有告诉催甫,只是让催甫来这里之后就知道了。
催甫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然后满是无语地道:“外公,我不知道啊。”
杨婵帮忙出主意道:“会不会是要让你用这里的树皮制成生死簿?”
催甫纳闷地回头,以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着杨婵,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看着杨婵。
杨婵红着脸,嘟着嘴看别的地方,脚尖在地上很不安分,埋怨道:“干嘛那样看着我嘛!!”
催甫道:“之前有一段时间,我曾经疑惑过,判官是很特殊的职业,被其他的同道给排斥在外,如果判官只是会录录书写写字,其实对他们都构成不了什么威胁,他们为什么要排斥判官,只是因为理念不同吗?可是理念不同的门派有很多,他们为什么就可以共存?当时我想不明白,同时又对当时只能录书的自己感到十分气愤,我觉得判官肯定得有自己特别而且强大的地方,会让其他同道在意并忌惮的地方,直到我成为玄笔之后,才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