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小时后，太阳已经高高挂起。

一片宽阔的山头上，灰黄的狗尾巴草随微风摇动，金黄的枫叶簌簌而落。

梁羽念坐在轮椅上，望着远处叠起的山峦，脸色越发冷漠。

一辆车子停在路边，慕迦奈下车，大步朝她走过去。

他的脸色阴沉，声音低沉，语气不耐，“立刻回去。”

梁羽念眼珠往后瞥了一下，并没有回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以为，这里够偏僻了，我推了半夜的轮椅，才走到这里。”

慕迦奈冷漠看着她。

她轻笑，“我对你而言，是累赘吧，毕竟这么过年过去，你已经有了其他心爱的人，而我，却再也没有资格爱别人了。”

他沉声，“与其天天想这些，不如好好配合医生治疗，世界上多的是比你惨的人。”

她呵笑，“你还是一样，不会安慰人。”

“说实话，这些年我天天都想死，可是每到紧要关头，又有许多不甘心。我还那么年轻，许多愿望都没有视线，不甘心就这么走了，我们曾经，那么相爱，我想我们还有一点点……”

“不可能了。”他淡淡打断她。

她愣了，随即冷笑，“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难道就连一点点的留恋都没有？还是说，因为我残废，配不上你？”

他坦然，“我答应过你父母，不让你死。”

她脸色白了些，“只有这样……你爱过我么？”

他沉默，好久才道，“已经过去了，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他没有回答。

这么多年过来，她多少还是了解他的。

沉默的时候，一个眼神都足以回答一切。

甚至，关于那份喜欢，还存在深深的质疑。

青春时期，懵懂不知情为何物，有些东西，还没深入，就已经被扼杀。

她嘴角扬着讽刺的笑，“当年，是我先喜欢你的，因为我自卑，我觉得我配不上你，可是，后来是你主动追的我……我开心坏了，但渐渐的我就发现我们在一起后却根本不像一对情侣。”

“从来都是我送你礼物，千纸鹤，相册，笔记本，纸花……而你除了一开始说过的一句喜欢我，还有哪一点像喜欢我？”

她仰头盯着他，哂笑，“别的情侣牵手拥抱接口勿正常不过，你说你有洁癖，不会接口勿，不会拥抱，你至多会牵牵我的手，还是我要求之后才牵的，每一次我主动，你都会拒绝，我以为，你是天性如此，可是，梁翊笙呢？”

她笑的更加厉害了，“我收集的照片里，你跟她的亲密照片，很多呢。”

“我们的回忆，都是我在努力制造，你只有心情好的时候会配合，你爱过我么？”

她那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那么用力用心地想找出一点点关于爱的痕迹。

最后，还是失望了。

“你这个大骗子！”她忽然发狂，哭了。

“我说分手你就立刻答应，你就不会哄哄我吗？当年你要是哄一下我，挽留我，根本不会有什么梁翊笙！她跟你闹离婚，你就挽留，像个乞儿一样卑微，你的高傲呢？她凭什么值得你这样去对待？”

“你明明就不爱我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主动追我，为什么！”

她发了疯似的捶打他，而他，深沉的眸眼中，只有愧疚。

耳边，响起当年那幼稚而无趣的打赌——

“老慕，你赛车输我了，愿赌服输，去，把那女的追到手。”

“你不会要耍赖吧，这样，你当众跟她说一句我喜欢你，就可以了。”

“老慕，大新闻，五班的周琪，就是那个非常喜欢你的女孩子，听说你跟梁羽念在一起后就想不开自杀了，没死，摔残了，遗嘱全是写给你的告白书。”

“老慕，袭击羽念的疯子身份查出来了，他是周琪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