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收拾好碗筷,秦氏让翠巧一家三口回家守岁。待送他们出门后,小暖忽然发现天上落下闪闪发光的雪花。
下雪了!
秦氏开心地伸手接着大片的雪花,“这场雪小不了。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风调雨顺。”
不同于上次去登州时,在船上见到的那场疏疏初雪,这次的雪花速度不快,却纷纷扬扬贯穿了天地,小暖傻傻地抬头看着,第一次发现,老天爷原来也这么浪漫,没边儿了!
可能是放太多鞭炮,声音直上九霄取悦了老天爷的缘故,大年三十这夜,雪满九州。百多里外的京城,大片的雪花飘落在皇宫的琉璃金瓦上。
宫宴未歇,歌舞喧闹。蟒袍玉带的严晟持酒临窗,盯着落地化泥的雪花,竟忽有些恍惚。
个性使然,他不喜欢雪,总觉得雪不及雨来的痛快。大雨洗刷污秽,大雪却只会掩盖肮脏,雪之下一切如常,与当今只会粉饰太平的朝臣们并无二致。
下雪,只会让他心情不好。
但是他看到今天的雪,还未来得及心烦,脑子里就闪现行船上因见了几点雪花就疯狂蹦跳的小丫头,那么真实,那么鲜活。
不晓得济县是否下雪,那小丫头是否又在雪中恣意狂欢?
严晟微微翘起的嘴角惊讶了百无聊赖的皇上,惊悚了皇家兄弟,惊艳了满朝文武。众人追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能取悦三皇子,然后他们惊悚地发现,三皇子的目光正落在一个白脸侍卫身上……
济县秦家村,小暖看着雪上大黄踩出的朵朵梅花,开心不已,干脆把马从马厩里牵出来,拉着它在地上落下一行行的月牙儿,随后又琢磨要不要把娘亲养的宝贝鸡抓出来踩上一踩……秦氏终于看不下去了,拖着笑得像个傻瓜的大闺女进屋一把关上房门,把她压在热乎乎的炕头上守岁。
小草还小,守了一会儿便睡着了,秦氏抱着小暖靠在窗边说闲话。呼呼的寒风拍打着窗纸,上边新贴的窗花活灵活现的,娘亲的怀抱暖暖的,小暖觉得这样特别有年味儿,但愿她们不长大,娘不变老,日子就这么过下去,日日年年。
“小暖,你说娘写本书咋样?”
从来捉不住娘亲脑回路的小暖也懒得猜了,直接问道,“娘为啥想写书?”
秦氏有点不好意思,“娘不是说要扬名天下吗,可是娘又不能像乌老将军那样上沙场威震八方,也不能考状元当文官为民做主——当然娘也没那点儿脑子,云清先生说著书立说可以名留青史,娘思来想去也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可是娘要写啥呢?”
秦氏很为难啊,她字还没认全呢,读过的书不过十几本,该怎么写?写书的人都很厉害,她能成吗,会不会让人笑话她……
古人修书著书以此名垂千古、遗芳百代,乃是一种至高的境界,孔子修《春秋》,司马迁著《史记》,无不印证着这种价值观。听说云清先生也在著书,所以娘的想法小暖不觉得诧异,反而替她高兴,因为娘亲越来越坚强自信了。
“娘不会写没关系,您想想有什么想写的,咱花钱找一帮能人写,以娘亲的名字命名刻印传播,照样能名扬天下。”小暖也不会写书,但她有钱,有钱就能出书!这种事儿历史上也不是没人干过,吕不韦的《吕氏春秋》不就是这么整出来的嘛。
秦氏却觉得这样不好,“娘想自己弄!”
不过,好难啊!秦氏皱着眉头,“要不娘出一本诗集?诗集字少……”
小暖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好啊。咱们明年先熟读诗三百,娘再融汇贯通有感而发,写一些让云清先生给把把关,能行怎么就去出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