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皮氏走了,青柳才将扫帚放下,轻轻走到陈祖谟身边,为他倒了一杯茶,“老爷是读书人,满心满腹都是圣贤书,不该与无商不奸之辈自比,他们不配。”
陈祖谟抬眸看着近来越发沉静的青柳。
青柳的细眉眼里乘满了温柔,“老爷雄才大略,不能入朝为官也当是诸葛、姜尚那等被人奉在堂上的大谋士。您的韬略岂是满身铜臭的小人能比的?”
“退一步说,秦日爰说的也有点道理,您这次得了贤名是好事,这一本就算了,您再写一本不就什么都有了。以您之能,写本书还不是伸手就来?”
所以,您快回京城吧,写书或当谋士都好,那才是您该待的地方!
青柳满心想陈祖谟快点离开,她与马得铜在村里过得挺好,陈祖谟回来了青柳还要紧着先伺候他再安抚那个一根筋的男人,着实心累。
望着青柳眸子里的盈盈春水,陈祖谟眼中渐渐有了亮光。他握着青柳的手,喃喃道,“也只有你了……”
青柳偷看正在刷马的马得铜,马得铜舀起一大瓢水愤愤地倒在马身上,马不舒服地甩了甩尾巴,青柳不禁发了愁。
汀兰趴在厨房的窗户边,不光在老爷、青柳和马得铜之间来回转悠,觉得自己又发现了了不得的事儿。
这没被正名的青姨娘与家里的马夫之间的关系,怕是不干净!
这件事她要是告诉了姑娘,姑娘会不会收留她?
小暖怀揣着银子回了绫罗坊,叫来张三有,把书稿交给他,先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又问,“你看这书稿写得如何?”
小暖在陈家时翻了翻,她看不出好坏。先不论那些书生和书商的狂热是真是假,就算这书写得不咋滴,只陈祖谟的前状元名头,再加上给她给树立的卖书还债建族学、书舍这个噱头,也够她赚一笔银子。
不过,若书写得真好,那岂不是更赚了。
陈祖谟没考中状元时,张三有就对他的品行有所质疑,后来出了这么多事,更让张三有对他更是连提都不想提,觉得这厮侮辱了“读书人”这三个字。他的书,张三有都不屑翻开。
不过东家要他看,张三有绝不会看。
然后,他真香了,连翻十几页才恋恋不舍地抬头,“东家,此书条理清楚,分析透彻,破题新奇有据。就连我这对乡试已死心的,看了这书稿都想再再秉烛夜读,下场一试……陈祖谟虽然为人不高,读书写文章的本事的确高人几筹。”
张三有都这么说,就是真的不错了。小暖笑弯了眼睛,“你这两日将书通读,然后为此书做序再起个名字,可成?”
张三有慌地跳起来,“这可使不得!能做序跋的都是大家,三有算什么,您该去请云清先生做序,宁山长做跋的。”
这件事云清先生和宁山长都不适合插手,所以小暖根本没想过找他们。
待张三有激动过后,小暖才解释道,“你是刚考得了秀才功名的读书人,没有人比你更明白这本书的价值,所以由你作序再合适不过。序言不可过长,要强调三点:苦读学生无人可请教的窘境、陈祖谟视金钱如粪土的高洁和我秦日爰花钱出此书的用意,若还有其他想写的,你随意抒发。”
除了上述理由,小暖也是想张三友为书作序留名,信叔该会很高兴才是。
张三有见东家真要让他写,便也不客气了。想到天下读书人看到陈祖谟的书稿就能看到他张三有的文章,他别扭又激动,“东家如此吹捧陈祖谟,怕是不妥吧?”
他若真视金钱如粪土,就不会把小暖母女赶出家门了!
小暖笑道,“你要写得贴切,让天下人相信陈祖谟真是不喜欢钱的。其中玄妙可还用我与你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