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沈玉恒,你是人是鬼?你......你怎么还活着!”
“快说,你将我娘怎么样了?!”
“呵,这可容不得你胡乱栽赃,我们可没把你娘如何。不信?你自己问你小娘身边的奴婢啊!”
跪在堂前棺木旁哭得凄凉的小侍抽泣着回话:“昨日下午,夫人她不知怎的突然心痛倒地,还痛得直落泪,奴婢怎么劝她都不理会,只是一直在说什么‘舍不得’,没过多久传来了玉恒公子你战死沙场的消息,夫人她一时看不开......她突然就跳了湖,奴婢不会水,找了很久也没能找到人来帮忙......”
棺木里躺着冷冰冰的娘,一阵晕眩刚过沈玉恒才站稳,耳旁嗡鸣声中夹杂着尖酸刻薄的话:“如今沈严棋被人毒害,我儿乃沈严棋嫡子,理应继承翼将府和翼将之位,你不要痴心妄想染指半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活过来的,总之翼王府已经下派你归灵的抚恤金,我们用它给你娘置办棺木已是仁至义尽,若你还有半分孝心,要不你陪你娘一齐上路,要不就亲自抬着你娘从后门悄无声息地离开!翼将府亏空已久若被人发现你还活着,我们可绝对吐不出已经下发的银钱!你这么大命,就不要回翼将府来自己在外谋生吧。”
“爹......娘!”
干枯的柴枝被高温明火烧得皮骨分离,清脆的爆裂声将沈玉恒惊醒,他好不容易从过往记忆片段中回过神来,抹了抹额间虚汗扫视四周,四周依旧是睡前所见的那片黑漆漆的郊野。
自从被自小教导自己武功的师父同是亲爹的钱惜救过一命,他寻了吃食睡上一晚稍加补充体力后便往翼将府里赶,没想到娘与爹心脉相连,她第一时间就感知到钱惜的离逝,悲痛之下又得到儿子的死讯信以为真便自我了结,沈玉恒恨自己没有尽快赶回去见娘,伤心欲绝的他将娘的棺木抬出了翼将府再亲手安葬,靠着狩猎郊野野味苟延残喘,终于为母亲守灵七日七夜后,他开始动身往魔都去。
翼将府物是人非,若日后他还想要有一番作为,便只能到魔宫中投靠魔尊,也只有这么做他才觉得人生还不至于彻底绝望。
虽已经有这样的决定,但对于失去一切的沈玉恒而言,这个世间已经了无生趣,以往他都是在钱惜严厉的训导下为了自己的娘奋发向上,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两个人都不在了,仿佛他再做任何努力都变得毫无意义。
没有意义的事情做来作甚?他活得没有任何滋味。
往魔都出发的这一路,他走得极慢像一个游魂,魂不守舍四处游荡,过了十日多天才蓬头垢脸地走进魔都,寻个小店当了几天小工终于攒下钱买了一身干净的素雅长衣。
他朝魔宫大门出发却被粗鲁地拦阻在外,因为他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沈玉恒”这个人在世人眼中早就归灵不复存在,无论他如何自证,守门的魔卫皆将他当成疯子看待直接轰走。
无奈之下,也为自证能力,他只能偷偷潜入魔宫。
本以为会迎来不一样的人生......
没错,如今的他的确不一样了。
荒郊野外除了他空无一人,若还有什么,那便是饥渴狩猎的野兽。
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里定定看他,他左手撑地艰难起身,顺道拾起火堆中的粗木棍,捏紧。
躲得过城中的追杀,却躲不过城外的虎视眈眈。身上的血腥味太浓,他也料到难逃此劫。
然而,只要有一线生机,他就不轻言放弃,这条命,是他爹用自己的性命换给他的,容不得他如此糟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