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愕不已的瞳孔中写满恐惧抵达眼底深处,似被烈电击中。翼银烟浑身骨头在痛苦地危危颤抖,血肉所造的心脏被一股本不该属于它的霸道热能强行催动,出现异常的剧烈心跳撞得她胸口快要淤青一片。
太痛太痛了,怎么办......
痛得无法麻木,痛得心脏也像不能承受般吓得连忙缩成紧紧结实一块,无氧无水无空气,抵触外来的一切,仿佛这样便能自保。
然而现在这样天真的自保还有意义吗?
现在的自保,又能保住谁?保住她自己吗?哈哈哈......她最是清楚,最保不住的其实正是她自己,哈哈哈......
捂了捂自己心口以后,不仅是她的心脏,翼银烟很快觉得就连她的视力出现了毛病。
眼前,大片成块的黑影正一块一块侵蚀着她眼前的可视范围,像一缸清明通透的泉水被倒入无法化淡的墨,剩余的干净根本稀释不掉里面绵长不断的幽暗,只会把剩余的透澈更快染污,取代原本无波的平静。
那糊成一片的虚无污黑轮番在她眼前可视范围内的不同方位跳跃遮挡,这一瞬她还能看清手边白得晃眼的信纸上如毒蝎盘蜷的可怕字迹,下一刹信纸就被逐渐染得浓烈的黑大笔覆盖。然后就是,她再也看不清自己的手。
母妃!母妃,母妃.......
柳月宸!为何你连我身边的至亲都不能放过??!
茫然抬头之间,翼银烟又能看见适才根本无法瞧清的李芸生。
李芸生是一脸惊悚地看了过来,她脸上仿若在看着陌生人那样的神色骤然打入翼银烟眼底,生生印着烧着翼银烟的头。
翼银烟害怕地颤吸一口气,假装镇定却又无比期待地伸出抖的像筛糠的弱掌,将这还能操控的肢体挪往好几个方位探视,高举的指缝里切出了几道耀眼的阳光,绕过她的指后闪入她的眼眸里,将这场黯淡冲淡了些。
虽然眼前一切都在不安地慌晃,可此时她却因为这灼烧人心的光突生安慰,脸上狰狞的表情开始有所消退。
然而才刚刚弯起一些高度的嘴角还没能完全舒展开来,翼银烟浑身一怔。
适才那纯净祥和的湛蓝清空骤然消失,骄艳烈日被诡异的郁郁漆黑彻底代替,她似被恶鬼相中,身躯有一种莽莽无尽的坠入感,似被一把拖入迷幻的混沌当中,直往无间的罪恶深渊坠去。身旁他人的惊恐呼叫与匆匆赶来的脚步声化成一段段猥琐难听的尖邪之音,肆无忌惮地钻入她的脑子里骨髓里,毫不留情地在她四肢百骸里游走挤兑,在她看似毫无变化的身躯里将她撕拉掰扯。
她疼,刺疼!本能地想要挣扎,然而咽喉似已经被狠狠掐紧,一点卑微的求救声都没办法冲喉而出,她的纤纤十指像着了魔那样疯狂地抓挠那脆弱的细脖,仿佛想用这样的方式驱赶可怕厉鬼对她所造成的伤害。
然而她完全不能感受到自己的脖子被自己拯救,仿佛十指早就不属于她,开始麻木。
如今的她不仅失去了整个天地,还失去了随心所欲控制自我的能力。
反正都已经失去一切了,天地?
呵呵呵......她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不妨就从此刻开始毁灭了吧!省得她再费心思在这个连吸进肺部的空气都额外疼痛的世界里挣扎苟活!
对于自己自己正逐渐地失去一切,失去自己,翼银烟绝望,有了极端的报复念头,突然腹部由内至外产生了一下巨大的闷击,像是在对她进行无声的控告,强烈地强调自己的存在。
然而这一点都不能令她感到欢欣,极大的痛击把她身体发肤里所有的神经都波及牵连,疼痛从腹部开始重重电了过来,一直电遍翼银烟全身。
彻底的悲伤将她无下限地往下拽,她的元灵也随之下沉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