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痛的侵袭让老东西久久无法入睡,蜷缩在潮湿冰冷的木板床上,四周的黑暗将老东西彻底吞噬。
老东西的大脑之中,不禁出现了今天和余飞见面的那一幕,余飞所说的话仿佛电影重演一般,在他的脑海中出现,越是疼痛他感觉越是清醒。
尤其是最后余飞提出来的要求,老东西不傻,他反而很精明,知道余飞所说的那段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疼痛和饥饿,让他的脑海中一次次出现余飞的那些要求,因为只要他答应和做到,立马就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
回忆起来,曾经的他被熊文亮夫妻伺候的舒舒服服,衣服脏了有人洗,衣服破了有人补,肚子饿了大儿媳随时会为他做,正常吃饭的时候,也会等他上桌,给他准备他喜欢的饭菜,哪怕是生病了,立马就有药被送来,甚至带他去医院接受治疗。
想要回到这样的生活,只需要答应余飞的条件就好了。
可是一旦这样做,一些心照不宣的事情,就会被彻底摆在台面上来,熊文星不仁、不义、不孝的行为,就会被所有人所熟知!
到时候熊文星就会成为过街老鼠,一辈子都永远抬不起头!
甚至和熊文星断绝关系,老东西更加舍不得,这可是他宠爱了一辈子的小儿子,无论小儿子多混账,他还是想要把最后的东西都给小儿子!
要是小儿子以后有困难来找他,无论小儿子多不争气多混蛋,他知道自己还是无法拒绝!
知道自己做不到,老东西自然也就不答应了。
他每次想完余飞的要求,有一点心动的时候,脑海中熊文星小时候的可爱样子,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将他苍老的心又融化了。
就这样两种思想交替往复,疼痛不断消耗老东西的精力,他终于沉睡了过去,或者也可能是昏死了过去。
每一个朝阳似乎都一样,又似乎不一样,但都给人带来了无限的活力,无论昨日多苦多累,新的一天醒来,那就是一个新的开始,痛苦似乎都会被冲淡。
不过这可不包括被小儿子虐待的老东西,他如同即将落山的太阳,仿佛随时都要力气耗尽掉进无尽深渊。
朝阳也眷顾不到他,因为他的房间朝向西方,南边又有一堵墙,也只有夕阳落山的实惠,会有一点余辉照射进来。
老东西是被门口扫院子的小儿媳骂骂咧咧的声音吵醒来的,他虚弱的睁开眼睛,龇牙咧嘴的慢慢坐了起来,刚刚坐直便脸色大变,惊恐的揭开被子,看向了自己的屁股下方。
因为这里太阴冷潮湿,所以他睡觉也不脱衣服,腿上的棉裤吸水性很强,但就算如此,他屁股下方的床单上,也能够明显看到黄色液体。
单纯的尿液绝对不会黄的如此明显,那这显然是混合物了!
老东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自己竟然昨晚不知不觉昏死过去以后,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将屎尿全都拉在了裤子里面!
他转头看看门外还在指桑骂槐的咒骂自己的小儿媳,脸色就更难看了。
本来自己已经被嫌弃坏了,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要是被小儿媳和小儿子知道了,不得立马赶自己出去?
本来每天早上醒来,老东西就会立马去有太阳的地方,依靠太阳那不求回报无私的温暖,将自己夜晚冻僵的身体晒热。
可是今天他不敢了,他不敢让小儿媳和小儿子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继续裹着被子躺在床上,一直等到小儿媳去了厨房,院子里没有了动静,他才小心翼翼的走下床,在柴房门口看了看,再次确定院子里没有人,就迅速拖着自己依旧很疼的腿,快速走到门口,推开大门就离开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毕竟活了半辈子,因为人品的问题,街坊邻居什么的都和他没什么交情,甚至有些讨厌他。
他一个人走出门,漫无目的的走了一段距离,看到一个废弃的院子,院墙坍塌了大半,里面的房子也塌了。
不过里面有以前搭建的晾衣杆还在。
老东西咬咬牙走进去了院子,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用荒草瓦片清理了一下,挂在了晾衣杆上,他找了个太阳可以晒进来的温暖角落蹲了下去,这样的角落避风还温暖,能够让他在衣服晾干之前,至少不会被冻死。
这天气并不冷了,但是对于身体很差的老年人来说,自己产生的体温不足,还是感觉很寒冷。
熊文星夫妻吃早餐的时候,也没有喊老东西的打算,直到他们吃完,熊文星疑惑的走过去柴房看了一眼,发现老东西竟然不见了,不过也不在意,继续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一直到了正午,熊文星夫妻发现老东西还不见踪影,顿时都疑惑了起来。
“那该死的老东西,大半天的时间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跑去找他大儿子说我们的坏话去了?”
小儿媳看到空荡荡的柴房,显然也有些心虚了,害怕他们的所作所为被人知道。
“去了不是正好吗!熊文亮看不过去,就把他接走呗!”
熊文星无所谓的说道。
他的老婆之所以敢如此的对他老爹,不还是因为他冷漠的态度,虽然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他老婆在开口咒骂,甚至还动手扇耳光,可是他作为儿子,沉默就是在支持和纵容自己的老婆。
听到熊文星的话,他的老婆嘴角露出来了笑容,虽然她也担心他们虐待老人的事情被人知道,但是也希望,熊文亮听说以后,会因为心软将老东西给接走,他们就甩开这个包袱了。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老东西昨天去过了,他们没发现,今天没有去,他们却做出来了这样的猜想,所以也没有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