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进绽开灿烂笑容,抱拳道:“小将史进字退之,少时皮赖,只爱刺枪使棒,并不曾读得多少书。然将军所唱诗句,直叫史进感慨万千呐!……男儿未遂平生志,且乐高歌入醉乡……当浮一大白……”
张郃见得有人感叹自己诗句,更兼对方亦是俊朗后生将军,不禁心生惺惺之感,放下酒坛酒碗,起身抱拳回礼道:“无意吟唱,却叫史将军笑话了。某家张郃字儁乂……如此,不若共饮一杯!……”
史进当然求之不得,他顺势在几案前与张郃对面跪坐,笑叫道:“如此叨扰张将军了……”
张郃颔首而笑,朝朱贵说道:“朱掌柜,烦添一副碗箸,再来一坛透瓶香。”
史进朝朱贵拱拱手,笑道:“麻烦朱掌柜……“
朱贵内心暗赞史进机灵,急急去添来碗筷与美酒,而后退出雅室。
史进毫不客气,“叭”只一声,拍开酒坛泥封,将对面与自己面前两口海碗倒满,平举海碗,叫道:“张将军,为将军壮志痛饮……”
张郃并不举碗,黯然摇头说道:“史将军却是偏差了,某何来壮志?”
史进昂首将碗中美酒一饮而尽,笑道:“既无壮志,何来未遂?既无壮志,何必高歌入醉乡?哈哈……张将军却是不甚爽利了。我史进生平只爱慷慨之士,进得将军雅室,只为张将军壮志与美酒耳!”
“美酒已饮,将军又无壮志,那则史进该走也……告辞……”史进放下海碗,站起身子,作势要走。
“哈哈……史将军有趣……”张郃却是提起了兴趣,微微一笑,问道:“那则敢问史进将军,何为壮志?……”
“史进口拙,文采不足,不能尽说壮志!然我护卫军军歌,却可一抒我心中志也……”史进昂首而叫。
“哦?军歌?甚是有趣……”张郃疑惑而好奇。
史进昂首挺胸,气凝于胸,慷慨而歌:“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二十功名尘与土,三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中平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史进击节而歌,激昂雄壮,慷慨铿锵……
“中平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张郃听得也是热血澎湃,直欲昂首而啸,大赞:“果然雄壮,写尽我辈胸中壮志也!……”
他剑眉一挑,目光炯炯,兴趣更甚,好奇朝史进而问:“护卫军军歌,护卫军?是何人兵马?将军何职?……”
“兖州东平郡太守、振威将军、纪亭侯宋江所领护卫军马军第六军正将裨将史进是也。”史进傲然挺立,朗声说道。
“将军年少,却是裨将……真真年轻有为……”张郃面有赞色,微微拱手。
“张将军也是不差……”史进抱拳回应。
“某年长于你,却是校尉耳。何来不差?”张郃却是双目一黯。
“哈哈……却原来张将军不满官职低微,心中郁闷,由是而歌,由是吃酒?……”史进咧嘴大笑,满是揶揄神色。
张郃也是咧嘴而笑,经得史进几番耿介说话,他心中警惕心已是大减,生疏感渐失,单手持过酒坛,将史进面前空碗倒满,而后举起自己面前大碗,朗声而笑道:“史将军真直爽人也……张郃敬将军一碗……”
史进端起海碗,叫道:“干……”
两人仰头一饮而尽。
张郃伸手一抹颔下酒渍,右手放下海碗,朗目注视史进,道:“史将军真以为张郃不满官职低微?……”
史进收了脸上笑意,俊目回望张郃,说道:“张将军以为史进会这般以为?”
“哈哈……”张郃昂首大笑,直唤:“史兄弟真真是个有趣之人……”
史进摇头,正色说道:“非是有趣……史进知晓张将军与史进一般,俱是胸有壮志,心怀忠义之士。将军郁闷,唯因为心中志难酬耳,只可惜将军不欲与史进说知晓。”
张郃也是收了笑容,复有端起酒坛倒酒,说道:“多谢史兄弟知我。今日投缘,不瞒兄弟,颌心中却是郁郁啊……”一面倒酒,张郃一面摇头而感叹。
“哦?为何?兄长可否说与史进听听?”史进巴不得变了称呼,不动声色而问,随棍而上,改称张郃为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