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殿下,的确是陛下有诏命,令卑职务必看紧此女,不然殿下您来此,卑职又岂敢拦住您啊!”狱卒连连叩首,说得近乎于惊心动魄。
“说得动听……”桓宁的目光渐渐朝他身后长长的通道看去,而他下意识地瞥过蓝田,一时间未有言语。
蓝田明晰他的意思,上前道:“你只是一名狱卒罢了,为何今日整个廷尉属中,都未见官阶在你之上的任何一人?”
狱卒见他看懂其中世故,一时间暗自稳定着心神,徐徐拜道:“回禀将军的话,卑职虽领狱卒之……”
他话音未落,便即听得桓宁一声轻易的笑。
只见桓宁转身,眼中透着嘲弄蹊跷之态,笑道:“你是想说,你并非狱卒,对吗?”
那狱卒一时间恍然看向他,可是他已然跪在此处,若说还有更显卑微的姿态,只怕他也会做得出来。可是如今他已然卑微至此,倒是想也想不到其他了……
“是谁让你来这儿的?”桓宁再道。
他眼中平静,却目光炯炯,甚至透着玩味之态。
“殿下,您怎么……”蓝田一时间不明就里,却只觉那狱卒额上和脸颊在此刻俱流淌着大粒的汗珠,身子渐渐颤抖着。
“本王再问你一次,是谁把你带回苏阳城的?”桓宁俯下身来,一把扳过这所谓狱卒的肩膀,即刻道:“泰平四年,你便是待死之人了。如今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廷尉属的狱守之人?”
“殿下!”那人急急抬起头来,他本自是想回避桓宁的目光,然而此刻他却不自觉地朝桓宁看去,大声拜道:“求殿下饶命!求殿下饶命啊!”
蓝田的震惊已然超乎自己的想象,他随桓宁前来此地,本自忖度着如若桓宁执意将绫罗带走,他又该如何相劝。可是到了这一刻,他只觉得,从上官清友入狱那日起,这一切,一切相关的人和事,便俱没有稳定守章的一日了。
“殿下,时间不多了。”他上前提醒着桓宁,毕竟他二人来得此地,乃是因为乾元门的统兵秦昂特此放行,但实际上并无淮帝诏命。
“本王不为难于你。”桓宁说时,自己很是清楚,他今日无论如何不能够将安逸带走。但是适才他至此,刚刚开口之时,便已然认出这一人的真正身份。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刻意试探。而拔剑叱令之势,俱是权宜之计罢了。
他顿了顿,看着那眼前之人大滴的汗珠落在地面,一时间略微抬臂要扶他起身,却见面前之人整个人都在颤抖着,颤栗着,甚至于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难以放松。
“谢……谢,谢殿下!”那所谓的狱卒不敢抬头,微微垂首念着。
“把人带出来。”桓宁即刻道。
“殿下!”那人刚刚站起,此刻便又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而他跪地之时,桓宁只觉他好似听得一声碎裂之声,下一瞬,便见那人面目煎熬一般,嘴角急急咧动着,显然是因为膝盖跪地太过焦迫,才使得他此刻痛入骨髓一般,却不敢叫一声痛。
“这又是何故?”桓宁蓦然一笑,只望向他,随意一般道:“本王说过不令你为难,便不会食言!过去把人带过来,本王只见她一面,仅此便罢了。”
那人急急欲起身参拜,可是腿上的膝盖骨因为适才的撞击而过于疼痛入骨,实在难以起身。他便只得急急展开两手执礼,这边急急扶着一旁冰冷的墙面,硬生生是站了起身,这便连连称是,朝内侧牢房蹒跚而去。
“殿下,这里是廷尉属监牢,怎么只有他一个人?”蓝田只觉异常诡异,连忙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