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替他将唇边咳出的血迹擦去,却并未令他见到那方擦拭血迹的绣帕。
她只是匆匆背过身去,一时间泪水冲至眼眶。
不争气的眼泪再次被他瞧见,却只是听得他平静一笑的声音。
“殿下心再大,也不能把自己的『性』命看作草芥啊!”安逸默默忍着哽咽,看着他,没好气地说道。
“本王是惜命之人,即便桓聿想要我的『性』命,也不是这么容易便能拿去的。”桓宁说时,似是未加思索。
安逸登时抬起头,“殿下能确定是东徽王?”
她的视线竟然透着喜『色』,全不知自己是因何而生出这般轻松心绪。
可下一瞬,她却也终究能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可是当日她质问裴邵的时候,甚至于听得他的回答的时候,她竟然都没有全然地相信他!
直到此刻,当桓宁亲口将加派刺客之人道出时,安逸才真正地感到一种冥冥之中自有的畅意之感。
“若我是他,不会选在这种时候下手。”桓宁旋即摇了摇头,“可是他不是我,我也不是他。”
“殿下就没想过是捷王吗?”安逸联想到这三人相争之事,便是即刻脱口而出。
“捷王与闵西昆结盟,加之半生戎马,断不会办出此等愚蠢之事。”桓宁提及闵西昆,瞥了一眼安逸,只道:“你是你叔父的弃子了。”
“叔父对皇权念念不忘,才是我真正担心的。”安逸说时,却是不自知地叹息一声。
“他只是自比奇货可居,你不必担忧他日后的处境。商人谋利便是,若说叛『乱』谋反,他倒是不敢。”桓宁似是宽慰着她,却终究道出的也是实情。
“殿下把你的对手都看得这么通透,却为什么连有人派刺客来榉北都不知道?”
“背水一战,却也是兵家得胜之道。”桓宁本自说着,却莫名笑了出来,“明明本王是为救你而受伤,如今便还要听你来冷嘲热讽?”
“是为了绫罗不错,可是如果你我一起死在那里了,岂不是可惜遗憾?”安逸替他将热茶沏好,伸手试探着那茶盏的温度,一时间烫得瞬时捏住了自己的耳朵。
“还记得吗?从苏阳出发时,黎华阴改换门庭的基石,便是以人命鲜血所浇筑。”桓宁并不想说得过于明晰,他只是幽幽道,“如今他们是想要用我的血来祭奠他们故去的一切亡魂……”
“殿下,绫罗问一句不该问的话,可好?”安逸想到裴邵言及的结盟之事,一时间很是挂心。
“你想劝我什么?与赵国结盟吗?”听得此言时,安逸只觉得桓宁仿佛是能随时洞察自己心意一般,竟然连这个时候她想到的这件事都能够猜得出来。
“绫罗不敢干涉殿下政事。”安逸连忙应下,“只是,如今陛下缴了你的兵权,哪怕是为了临睿王府着想,殿下也不该再坐以待毙了。”
“你莫不如同我说,父皇已经默许了我的死亡,对吗?”他的声音没有温度,却是着实在思量一件以往从不敢真正考虑的事情。
可说时,他却是止不住地咳了起来,而安逸心中惊痛,竟是立时后悔提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