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领着两位王爷到了文华殿偏殿内落座,朱棢坐下后接过刘瑾亲手递上来的茶笑道:“回京路上过州府,倒是得了几件有意思的小玩意儿,一会让人给你送来。”
刘瑾赶忙道:“奴婢先谢过楚王殿下了,您出京当差还能记着奴婢,奴婢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虽然知道楚王能给他个阉人送礼,必定是看在他身后太子殿下的面子上,期望将来若真有事,他能帮上一帮,但人家有这个心就很难得了,毕竟是天潢贵胄。
朱樉在旁故作不满道:“记着刘瑾倒是忘了二哥?”
不等朱棢说话,刘瑾帮着回道:“瓜是先苦后甜,人是老来俊俏,好东西也是在后头,晋王殿下何必着急呢?”
“哈哈哈,弟弟自然不会忘了二哥的那份,不过可要先说好,都不是什么稀罕物,不过是寻常市井里的玩意儿。”
朱樉这才满意道:“有点意思就行,这天下若论稀罕物,还真不用出宫去寻。”
说了一会儿后刘瑾就道出去安排酒菜给兄弟俩留出了空间,两位亲王不是犯人,在这东宫也算贵客,不容怠慢。
刘瑾退出去后,兄弟俩却是突然有些沉默下来了,老三这次出京办差,已然是非常明确的战队了。
赈灾之事,难有那般容易的,朱棢办的如此漂亮,不仅是因为楚王的身份,更多的是地方东宫一系的全力支持。
亲王之位尊贵非凡不假,但又没有什么实权,将来也管不到他们头上,甚至某种程度上不听亲王的,就是对太子的表忠。
只有这位亲王,与他们同为一党,真正的有了上下臣属之分,地方官吏才会敬服,否则亲王与钦差又能有多大的不同呢?
“听说你提拔了几個小吏为官,这可不像你能做出来的。”
朱棢轻轻抿了一口细润香浓的茶水才道:“原先自是不敢的,但现在就没什么了,听闻朝堂内弹劾我的御史也不多吧。”
朱樉冷冷一笑:“是不多,有陈通政使等人帮你开脱,何况有大哥站在丹陛之上,没几个敢站出来弹劾你的。”
这话说完殿内又沉默了一会儿,朱棢饮尽杯中茶水甚至还把茶叶倒在口中嚼了起来:“二哥,原来书上记得易子而食是真的。”
“我从京出发,一路上想着无非就又是贪官污吏藏下了赈灾粮款,到了地方用重典,我又非那些束手束脚的钦差,有父皇有大哥在,还怕镇不住些鼠辈?”
“刚开始到了地方如我所想,得到亲军都尉府的密报及有心投效官吏告密,很快我就查抄出了足够多的粮食,然后开始布粥赈济灾民,筷立不倒民心渐固。”
“本以为如此维续两三个月也就成了,但灾民却越来越多,原本足够的粮食竟在短时间内消耗甚大…是城中百姓,见灾民吃的竟如此不错,便也扮成灾民每日去吃…”
“有人多吃就有人少吃,百姓为了省粮,哪怕我命人往粥中掺沙也于事无济,一个半月后粮食彻底告急…我仗着楚王的身份,从士族商号强征粮食,才勉强维持到下一批朝廷的粮食。”
“这期间,我便亲眼见到了传说中的易子而食,食粥可勉强活命,但灾民的腹中饥灼却是止不住的,五户百姓,七个孩童,三个是已经因饥病而死的,一夜间就都成了散着肉香的白骨…”
朱棢仿佛像是讲着乡野趣闻,面上瞧不见任何不忍,朱樉皱着眉头听完:“那这五户百姓你是如何处置的?”
“官吏禀报我之后我亲自去看了一眼,昨夜刚吃完子女的妇人已经被她们的男人绑起来了,吃过肉又怎么会甘心继续去喝粥呢?”
“所以,我私下命人将他们都杀了。”
朱樉眉头舒缓:“杀得好,畜生,尤其是食过人肉的畜生,必须赶尽杀绝。”
“呵呵,二哥,我杀他们不仅是因为这个,更是因为我大明开国治世双日悬天,怎么能这么快就闹出易子而食的丑闻呢?”
“不仅是这几户百姓,连举报他们的邻人都被我处理掉了,倒也省下了几口粮食。”
朱樉一下站起来看着满眼愕然的看着自己弟弟,朱棢吐出嚼烂了的茶叶摇头道:“二哥,你不行的,听弟弟的,去给大哥服个软,等父皇回来了,你再去认个错,安心当个富贵闲王吧。”
朱樉仿佛被触怒了,一拍桌子厉声道:“老三,别以为干了点脏事就有多了不起了,凭十几条条性命也想吓住我吗?”
当然不是,朱棢站起身双手放在楚王朱樉肩膀上:“我自己的二哥是什么性子我怎么会不清楚,别说十几条上百条命摆在你面前也算不得什么,但二哥,你只是单纯的坏而已,而我已经不一样了。”
“呵,老三,没有大哥,凭你这句话,我就要你将来好看。”
“若是没有大哥你就是大哥了,我自然是你的好弟弟,但你不如大哥太多,我这个弟弟也不会甘心永远都是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