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人的头垂得更低了,但身板却是笔直,在说之前,他先侧头看了眼中宫凤阳殿的方向,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此事和姬皇后无关,可若被陛下知道了后,估计和皇后的关系又要……哎!
再次叹息了声,他这才缓缓道来。
“回陛下,是今日午后,有位老者突然来到顺天府大门前鸣冤击鼓,还咬破自己的手臂,当着众百姓的面在门口的街道上写下了告状书!”
已经在湖边石凳上坐下来的裴宴,听到这眉头紧皱,“都写了什么?”
“他、他要状告镇国侯府的人今日强抢幼女,欺压百姓…!”
啪!
才听到一半,裴宴便怒然拍桌,甩袖站起身,“这姬家可真是朕的好臣子,外使都还未离开,便给朕搞出个这么大的烂摊子!”
裴宴是真的生气了,连摆在石桌上的点心,都被他给扫去地上。
姬楚云盯着滚落满地的糕点,眸色微深,只有她才知道,裴宴这哪里是在生外人的事,是在不悦她。或许在裴宴的眼中,一切有关姬家给他带来的腌臜事,都源于自己罢。
垂眸自嘲一笑,姬楚云继续伪装成宫女,俯下身收拾满地狼藉,一边竖着耳边听下去。
韩大人的话还在继续,但担心怕说出来后陛下会更为气怒,他的话语比之方才有了些磕磕绊绊,“陛、陛下,还有,那位老者在写了告状血书后,还自刎在了顺天府门口!”
什么?
居然闹成了这样!
“查清了吗,那姬家今日是不是真的强抢了一个民女回去?”裴宴突然冷静了下来,低垂眼眸似藏着无尽暗影。但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样的他,其实才是最可怕的。
“回陛下,臣派人去查过了,有目击者的确看到,是姬家公子带了个少女走。”韩大人实话实说道。
“又是那个姬言黎吧?”裴宴淡淡抬眼,在他眼中,就数这个小子平日里欢脱。
却听韩大人摇头道,“不是姬家三公子,是姬家二房的二公子姬南。”
听到这的裴宴有些意外,旁边的蔡公公也挑了挑眉。
只有姬楚云扯唇笑了。
韩大人是她让安钰那边弄来的,至于那个自刎在顺天府门前的老者,也是一场戏。因为只有将事情闹大,才能惊动韩大人,以至于让他亲自进宫亲自面圣。
在某种程度上,韩尤的确是裴宴的人,也和姬楚云不算多对盘。不过他为人正直,有什么就说什么,绝对不会为谁偏颇。
不然今日换做另外的臣子前来,或是单单递份奏折,裴宴定会将此事怪在镇国侯府大房的身上。
虽说现在裴宴对镇国侯府的厌恶,并没有少到哪里去,但有了韩大人的这句实话,整件事的风向都会微微转变。
而且是朝着姬楚云所想的方向去!
这不,裴宴抬起玉指敲击着石桌,眼底泛出一阵幽光,“姬南?”
蔡公公俯下身凑来道,“陛下,姬南是姬家二房的次子,上回马场盛宴的时候他也随着镇国侯来了呢,后面还替我们东周上了场,和皇后娘娘是一队的。”
对于这个人裴宴没什么印象,只大概记得是个年轻人,不过对于姬家的人,他一向都不喜欢。
可姬家的人敢在外使都在的档口上,搞出了这些恶心事儿来触东周的霉头,别说平日他都不会任由不管,到这时裴宴更是会手段狠毒,让这姬南去长长记性,而且还会变本加厉地去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