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醒了,睡得可好?”
粉红衫女子走了过来,笑容温婉,见君悦额头上细汗绵绵,便抽出帕子替她擦拭。
君悦粗喘了下几口气,茫然望着头顶陌生的房梁,怔楞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姑娘可是做了噩梦?”粉红衫女子再问。
君悦没有回答她,问道:“什么时辰了?”
粉红衫女子笑道:“快午时了,姑娘是饿了吧!奴婢这就去让人传膳。”
君悦也不阻止,她的确饿了。
身上盖了一条厚实的毛毯,应该是那粉红衫女子趁她睡着时给她盖上的。而重伤中的她,竟豪未察觉。看来这警觉力下降了太多啊!
肚子适时传来咕噜噜的叫唤,她摸向自己的腹部,瘪得好像里面连空气都没有了。
指腹无意间滑动到左肋下,在一层薄薄的衣裳下,有一块凸起的地方。仔细辨认,可以感觉到是一个结。
那把匕首,就是刺中了这个地方。
被自己人给刺的。
没想到她君悦,有一天也会栽在叛徒的手上。
面前粉红衫女子领着一群同她一般服饰的女子进入,手中端着各式的菜色,还有热水毛巾,步步生莲,娉婷多姿,好不养眼。
跟她们一比,姜离王宫的宫女太监们就随意了许多。因姜离王宫里的主子本就少,没有那么多的宫规条框,因而他们过得还算随意。
就好比,在姜离王宫,只要有人的地方,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都能听到说话的声音,他们也不避讳。
而这里,君悦睡了一早上了,一点人声都没听到。就是现在,屋子里鱼贯进来这么多人,也没有人说话,连走路都是垫着脚尖的,不发出一点声响。
君悦叹了口气,这是得活得有多小心翼翼啊!
“姑娘,我扶您过去吧!”
带领的那粉红衫女子走过来。
君悦轻轻嗯了声,扶着摇椅把手,就着她的搀扶,缓缓站了起来,走向饭桌边。
饭吃得还算顺利,之后又喝了药。之后她便让人搬了张椅子到廊下,她坐着静静的看着这秋日里萧瑟的风光。
她很少说话,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的,不是睡觉就是看天。
一连数日。
这几日里,容霈之也没有再来。
这天早膳过后,太医给她把完脉,看了伤口,便说她的伤口都已经结痂,可以拆线,顺便简单洗个澡了。
当衣裳褪去,她终于不得不正视起自己这副伤痕累累的躯体。
人家贴身的布是亵衣亵裤,她是这些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
“天哪!”身后传来桑葚倒吸的抽气声,不用回头看也知道,她应该是被她这副躯壳吓住了。
桑葚,是这来恩殿的一等宫女,也就是一直照顾她起居的粉红衫女子。
桑葚捂着嘴巴,结结巴巴道:“这,这是被,被千刀万...”
“剐”字没吐出来,估计是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君悦没有责备,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有剑痕,有刀口,有箭孔。胸前,后背,手臂上腿上,新伤旧伤纵横交错,有长有短,有大有小,像一张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千刀万剐,一点没错。
五处致命伤,两处在两边肋下,一处在侧腰,一处在心口,一处在后背。
如果不是胸口处还传来心跳声,连她自己都以为自己现在已经死了,是一只飘荡人间的鬼。
一个人,对她是有多大的仇恨,是有多想要她死,才会狠毒的捅了那么多箭砍了那么多刀。
忆及那日场面,君悦都忍不住的全身发抖。
“姑娘,”桑葚看着面前颤抖着身体的人,不安道,“您没事吧,要是觉得冷,那咱们就先不洗了。”
君悦稳了好一会心绪,才恢复自然,微微朝后道:“劳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