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噼噼……啪!”
一丝丝的奇怪声响传入耳中,她的意识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逐渐苏醒了过来。
先是下意识动了动双手,粗粝的尼龙扎带顿时就触碰到了手腕上本就已经存在的伤口,让她蹙了蹙秀眉,苍白的面容上情不自禁地泛起了一丝痛楚。
然后,她就缓缓抬起了头,视线看向了自己面前的景象。
四周的光线很暗,漆黑一片。
但从水泥的地面和那一根根黑暗中显出模糊影子的承重柱上,可以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一处比较宽阔的场地。
前方不远处摆着几只锈迹斑斑的高大铁皮桶,里面加了点废报纸、干柴,烧起了火,这才在这片黑暗的天地里照出了一点仅有的光亮。
而同样,这也是最吸引她视线的地方。
一丝一缕的黑色烟气袅袅地升了起来,被那穿堂吹来的寒风一拂,就在消散在了光线晦暗的上空之中。
火焰在燃烧着,发出了噼里啪啦的轻响,这也是眼下这片安静的环境中,最为明显的声响了。
那些晃眼的橘红色火光,闪烁着,跳动着,用不太明亮的光芒,将她此刻有些狼狈的模样给照映了出来。
整个身子被粗绳捆绑着,固定在一张椅子上,手脚上都绑着一条卡得死死的尼龙扎带。
在火光中,她原本白皙的手腕上,那一条条紫红的勒痕显得格外的惹眼。
身上的衣物倒是还好,不算凌乱。
就是她目前的状态,看起来实在不太好。
原本柔顺的一头长发凌乱地披散了起来,在垂落额前的发丝之间,她的一双乌黑的眸子被面前的火光映得非常明显,眼神在迷茫中,又好像透出了点难言的倔强,紧抿着嘴唇,一张本来十分精致美丽的脸蛋在这时却是苍白得吓人。
“跟你说了很多遍了……”
阴柔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从漆黑的四周荡开了些许的回音,打破了先前那份让人心头十分压抑的寂静。
在一只燃着火焰的铁皮桶旁,一道身影本来静静地坐在阴影里面,随着那打破沉默的话音响起,权宁一的脸就从黑暗中缓缓浮现了出来,闪烁跳动的火光映在他毫无表情的脸颊上,将那双细小的眼睛,衬得幽暗而森然。
“不要再试着挣扎逃走了,这样除了让你的手上多出几条伤痕之外,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别说你弄不开,就算是你弄开又能怎么样?这么多个人,这么多双眼睛在看着你,你逃得出去吗?”
伴随着那阴柔的声音缓缓地响起,在她的视线中,四周的黑暗中,慢慢走出了一个又一个不怀好意地狞笑着的身影,他们就这样站在那里,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们望着自己的眼神,却是毫不加掩饰的贪婪与可怖。
整个人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权宁一重新换上了一身西装,双手插在兜里,一步一步,慢吞吞地踱到了那道被绑在椅子上的倩影的身边,然后他蹲下身来,目光幽幽地看着自己面前这张苍白的小脸,嘴里边淡淡地说道:“老实说,这样愚蠢的行为,还真不像以往我印象中那个聪明的女人……”
话说到这,权宁一的话音停顿了一下,他的视线似乎有些期盼地注视着自己面前的这道倩影。
可不知道是到现在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还是真的不想跟他说话,对方的头只是轻轻动了动,转了过来,一头本来十分亮丽的长发依然萎靡似的披散在她的额前,但从那凌乱的发丝之间……权宁一能够清楚地看到一双有气无力而半开半合的眸子正在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整个人顿时无奈似的吸了吸鼻子,权宁一咂咂嘴,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失望或者恼怒的神色,有点早有预料的感觉,他一手撑着膝盖就站起身来,嘴里继续说道:“在我印象里面,你一直是一个很优秀的女性,大家都说你们姐妹俩很像,但我很清楚,krystal是小孩子脾气,你不是,也许你平时的表现也有点小孩子一样的幼稚和天真,但你从来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你在做事情的时候向来要求自己保持理性,就像是之前你被踢出组合的时候一样,我也很惊讶你会那么快从影响中走出来。所以,我才会那么喜欢你。不过说实话,你现在面对‘意外’表现出来的样子,还真是让我有点失望啊。”
阴柔的声音带着那么点深情款款的轻柔,在这片漆黑而寂静的环境中回响着,但在权宁一的视线,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却没有任何的动静,连那微微垂下去的头都没有抬起来一下,仿佛对他刚刚那话里似是不经意说出来的告白都完全无动于衷。
眼神中很隐晦地闪过了一抹失望与阴郁之色,旋即权宁一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话锋一转地说道:“不过——”
一只手忽然从兜里拿出了一把弹簧刀,举了起来,“啪”的一声轻响,锋利的刀刃弹了出来,刹那间就折射出了一簇刺眼的光芒,权宁一目不斜视地看着自己面前这道被绑在椅子上、垂着头的倩影,语气一瞬间好像柔和了下来:“看着你这副样子,我心里也挺难受的……不要再试图逃走了,你我都清楚,这已经是可能的事情了。”
话说着,权宁一就低下头去,手上的刀刃随意一挑,将那条把她手腕勒得渗出血丝的尼龙扎带割断了。
“你……心里难受?”
貌似双手的解放终于让对方心中有了些触动,她开口了,可声音除了沙哑之外,还充满了一种淡淡的嘲讽和冰冷。
权宁一沉默了一下,然后就深吸口气,转过身去,将自己手中的弹簧刀随手丢给了一个手下,双手重新插回了兜里,嘴中轻声说道:“每个人都是一个复杂的个体,人不是只有单面的,所有人都有善恶,只不过是所占比重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