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青年听到主人喝令,赶忙冲进厅内,跪倒在地。
严景书看了眼名为栓柱的青年赤红冒血的手臂,以及那骨节粗大异常的手掌,还以为是被仙龙洞的高手给弄残废了呢,脸上怒容一闪而过,心中对仙龙洞诸人生出不满情绪,心说这好歹也是我庄中之人,打狗还要看主人,你们怎敢在此如此无礼,视我为无物?不过这样的后果也是这奴才不知好歹自己招惹的。
严景书沉声说道:“你这奴才,我念你是容叔家乡的亲戚好生收留与你,想不到你顽劣不堪,竟然对我贵客无礼,你说说,这是你第几次触犯家规了?”
严景书此言一出,叶清玄对其评价立即下降了几个档次。本来还对这严景书有些高看呢,怎么也是个二百五啊。就算自己仆人做的再不对,那也应该先行斥退,安抚众位来客,之后私下里再处理这些家事啊,怎么能够当着外人的面,便处置自己的仆人,给自己弄一个不识大体、尖酸刻薄的印象呢?
只是此时的严景书心中也是有着自己的盘算,做出此举也是无奈。
自己庄中本就是危机重重,小小山庄驻扎那么多的朝廷高手,本就极易于暴露,而一夕之间,庄中突然出现了数个生面孔,竟然都是同时被安排入庄的杂役,严景书命人仔细观察之下,竟从中发现数个不同势力派来的细作,应该是他们在这敏感时期互相派人来探听虚实,好在其中并未发现靖南将军府的细作,同时这些人也只是在山庄的外围工作,并未进入内庄,所知应该不多。
而眼前这个青年却是在半月前进入的山庄,而且一来便进入了内庄,严景书对其极度怀疑,数次探查都没能查出什么不是,但在此等重要时刻,严景书虽然没有证据,但也认定这个青年这时候进入山庄,定然有所图谋,甚至没有仔细询问青年的来历,便暗自打定主意将这个青年礼送出境。
但此时关系微妙,明面上又不能和他背后的势力撕破脸皮,于是唆使忠心仆人不停地招惹他,这名青年虽然看起来憨厚,但也是受不得欺负的犟种,仗着双臂天生神力,果然惹出许多祸事,这让未成细查的严景书错误地认为这个青年身怀绝技,对他入庄的行为更加怀疑,今日在宴会上又见他发生了此次事件,严景书决定不再继续探查了,趁此机会,把他从庄中轰出去便了事,这里又有数位高手可以作证,赶这个青年走,是因为他行事的错误而被主人家惩罚,而不是严景书看破或是怀疑这个青年的身份而做出的反应,这样一来,不管这青年背后的势力是谁,都只会责怪自己人不会演戏,而认定严景书还未看破了他们的图谋,这能为己方的总行动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此事一发生,回头严景书正好利用这次事件制造出“新人不懂得规矩,怠慢客人”之类的借口,将庄中一切不稳定因素全都隔离出去,这将为日后的计划塑造了安全的外部环境,日后行动之时也就不虞会出现丝毫纰漏了。
严景书行事谨慎,只可惜这次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个青年栓柱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特质青年,根本就不是什么势力派来的奸细,此次被严景书赶出山庄,却正好成全了一心想要收留这个青年的叶清玄的心意。
原来这个栓柱只不过是不远山村的一个农家小伙子,半月前被山庄中一个来历神秘的老叟无意中发现,便被带回了庄中,原意是着力培养一番,可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没有下面的安排,只是让这个年轻人当成一个仆人,跟随在庄主左近,没想到,这个青年的特质的确是引起了庄主的注意,但不是见猎心喜,而是生出了疑心,不是收为己用,而是逼着他离开。
几次三番地安排下人与这青年生事,对外弄得好像是这个青年在处处惹祸一样,尤其有一次竟然把刘管事的侄儿打了个半死。这次本来内厅的清扫工作本来不属于他负责,是管事硬让其出现在场,又选择如此危险的时机,其实说不定便存了让仙龙洞的歹人趁机取他性命的心思,没想到这个青年还有点实力,竟然扛住了对方的攻击。关键时候,又有那谢府小书童出来捣乱,这场戏就没必要再演下去了,虽然没能杀了那个青年,但其过失足够严景书将其赶出山庄的了。
虽然仙龙洞诸人教训自己的仆人等于扇了自己这个主人的脸面,不过没关系,趁此机会,将庄内所有不确定的因素一同清理干净好了。
“小人栓柱是无心的,求主人原谅,莫要撵栓柱出庄啊……”
“闭嘴,上次重伤几个同榻奴仆你是无心,后来打碎我心爱的茶具也是无心,还有呢?弄瘸庄里的宝马也是无心……还有这次,也是无心?这么多次都是无心,我真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心……既然这次被仙龙洞的兄台教训,是你咎由自取,自己去领五十两银子养伤去吧……从明日起,你到山下农庄的仓库里去任职吧,不要让我在庄中看到你……”
栓柱一听大惊失色,慌忙磕头求道:“庄主,庄主,我错了,您别赶我走……”
“快些退下,没有规矩……”旁边那个给严景书递话的管事连忙跑过来,一脚踢倒了那个青年,连拉带扯地往外推攘……
“严庄主请慢——”叶清玄几乎是用颤抖的声音喊了出来。
严景书面容一怔,说道:“张老弟,这是我庄中家事,你不会是想参与其中吧?”
叶清玄慌忙摇手说道:“不不不,严庄主误会了,是这样,反正这位仆人双手受了重伤,没办法干力气活了,不如转赐予我,我正缺一个赶车的马夫。喂,小子,你会赶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