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为此感到不耻,非常唾弃那老汉。
那小吏回头也瞅到了那老汉,也明白了怎么回事,但他可不管检举人的德行如何,他们需要的也正是这样的人。所以他依旧恶狠狠地道:“你偷汉子也得等你娃死了再做呀!你这样私藏瘟疫病人,只会害了大家,也难怪你姘头要告你的黑状呢!”
那大娘含泪摇头道:“官大老爷,小的冤枉啊!那不是俺姘头,俺是清白的!他是歹人,俺男人在时,那老不羞的就色胆包天,三番五次地骚扰俺,但都被俺男人给打跑了。俺男人现在不在了,他就更加无所顾忌了,要不是俺时刻拿着菜刀防着他,有好几次差点让他得逞了!”
小吏不耐烦道:“老子才不管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有伤风化之事呢。你赶紧给老子起开,让老子进去抓人!”
大娘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两手更是朝向两边紧抓着门框,身体彻底的把门捂严实了道:“不,不要,俺死也不能让俺娃被你们抓了去!”
小吏高声骂道:“不知好歹,老子告诉你,你要是再护着你娃,不光你,这村的所有人全都会被抓起来,打包关进寺庙里!”
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村民脸色变了,立马纷纷出声道:“金豆他娘,快让开吧!”
“金豆他娘,你还是赶紧把金豆交出来吧!”
“金豆他娘,你可别把我们都给牵累了啊!”
大娘更加悲愤,身子仍然还是死死地靠着门,没有半点松动,抵死不从小吏的淫威!
“真是反了你了!”那小吏欲要抬脚上前踹向大娘。
“住手!”狄莫芸一声大喊。
那小吏停了下来,转头一看,见迎面走来三人,为首的是个大胖子,后面跟着一老一少两个人。只见这大胖子衣着华贵,走路四平八稳,像是个富家子弟。他的态度立即变得很客气道:“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狄莫芸扶起大娘,将大娘挡在身后,面对小吏也客气道:“这位官爷,这大娘也就这么一个儿子,您高抬贵手,放她母子一马吧!”
“嘿嘿。”小吏回道:“这位公子,还是您放过我一马吧!我这也是例行公事,为您这么一破例,我也不好向上级交代啊!再说了,以后我还怎么办差啊!”
狄莫芸不语,又说道:“这样吧,可否请小爷稍等一刻钟?”
小吏问道:“为何要等一刻钟?”
狄莫芸张嘴刚要解释,就听身后有人惊喜地喊道:“公子,公子!那孩子醒啦!”
原来相沁趁狄莫芸与小吏交涉的时机溜了进去,一进屋就发现那孩子睁开了眼睛,带着迷惘的神情看着她。她呆了呆,然后飞快地跑到那孩子身边,摸了摸孩子的脑门,烧已经退了,再把把脉,发现脉象也不似先前那样虚浮,从容平缓,几趋于常脉。
相沁欣喜若狂,飞奔而出,边跑边喊道:“公子……”
狄莫芸听闻也面色一喜,也顾不得跟小吏周旋了,拉着大娘往屋里奔去。
那小吏也一愣,想了想,对跟在他后面的下属说道:“走,咱也跟着看看去!”
屋内,大娘抱着孩子哭天抹泪道:“俺的娃啊……你可算醒了啊……你可把娘吓坏了啊……你再不醒……娘就跟着去了啊……”
那小孩微睁着双眼,轻轻动着干裂的嘴唇,声如蚊呐:“娘,不哭,豆豆是个男子汉,以后还要保护娘呢……”
“对,对,俺娃是男子汉。俺娃不会抛弃娘的,俺娃很快就会好起来了,以后长大还要保护娘呢。”大娘说着说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人面对乍悲乍喜之境遇时,大抵如此,往往会这般颠三倒四。之前金豆他娘一直提心吊胆地过着日子,始终提着一口气在绷着,直到此刻,心中极为复杂的情感才敢宣泄出来,有委屈,有喜悦,有悲伤,有欣慰……
相沁走过来说道:“大娘,孩子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安心静养。”
现在大娘对相沁这个小大夫是完全信任了,自然言听计从。她连忙放下孩子,给孩子掖上被子后,“噗嗵”一声跪在相沁面前,叩拜道:“多谢神医相救!”
相沁吓一跳,连忙拉起大娘,说道:“别这样,大娘,治病救人是我们学医者应该做的本分!”
一直站在门外旁观的小吏皱着眉头问道:“那孩子怎么回事?”
相沁转身回道:“那孩子确实染了瘟疫,但现已无大碍,若不出意外的话,不日便可痊愈。”
“痊愈?!”小吏惊疑道:“你能治好瘟疫?!”
相沁谦虚道:“有五成把握。”
小吏不语,这可是大事,现在他不敢贸然行动了。他偏头对属下耳语了几句,待那属下领命离开后。他对屋子里的所有在场的人说道:“都不许走,我已派人向陆大人汇报情况了,等着陆大人来吧。”
……
那边陆望之已经站在了寺庙外,他听着寺庙里或大或小的呼救声,看着卫兵们人手一份火把,皆目光森然地看着前方,将寺庙团团围住。他明知道里面还有不少活人,他明知道这样做就等于剥夺了里面活人求生的权利,他明知道这是在草菅人命,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但是权衡利弊,要顾全大局,……他还是咬了咬牙,举起手来。
“预备!”一卫兵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