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莫芸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也许是这样吧。”

……

京城西郊，司空轩琅独自登上了山，他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凉亭，看着凉亭里面越来越清晰的人影，他停住了脚步，拱手作揖道：“晚辈轩琅见过岳父，岳父别来无恙？”

狄亦方挥了挥手，也作揖道：“老臣狄亦方见过七皇子殿下，也多谢殿下挂念，老臣身体尚可，勿多忧心。”

司空轩琅放下手，笑道：“岳父何必如此刻意与我保持距离？在世人眼里，我们更是亲上加亲的同伙人。”

是啊，在联姻前司空轩琅便是狄亦方的表外甥，也算是沾亲带故，理所应当会彼此交好，如今，本是姨丈外甥关系变成了翁婿关系，感情上讲更是亲近了一步，所以天下人几乎都认为双方往来会比以往更加密切。

但实际上狄亦方总是有意无意地疏远司空轩琅，因为司空轩琅身份特殊，是皇家的儿子，与这样的人关系近了会很容易陷入政治泥潭里，还极有可能彻底被吞没。

狄亦方叹息一声，背着手背对着司空轩琅，他看向亭外的风景放空，过了许久才感慨道：“天不遂人愿呐！”

狄亦方作为武将，带兵打仗数十年，自以为能一辈子逃得了朝廷上的政治斗争及权利角逐。结果不但没逃出去，还连累了自家人，自己的儿子和女儿都因此被卷进了漩涡，脱不开身，他作为父亲更不能置身事外，只好也陪着儿女们在漩涡中挣扎，要么一起脱离苦海，要么一起被吸进大海深处，最后尸体漂浮在无名的角落里！

司空轩琅知道狄亦方的心思，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由得苦笑道：“岳父，小婿的处境也同岳父一般身不由己，所以小婿也与岳父感同身受。”

狄亦方有些意外地回头看向司空轩琅，问道：“何来身不由己一说？”

司空轩琅走过去，与狄亦方并肩站在一旁，也欣赏着亭外的风景，然后才慢慢地说道：“自从母妃去世后，我的人生就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我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还以为被父皇厌弃，于是想自暴自弃，可是就是没有饿死，没有渴死，连跳崖都试过，就是没死成，后来我想明白了，上天不让我死，应该有我的使命要做，这就是身不由己的……”司空轩琅故意停顿了下，侧过头看向狄亦方，吐出一个字：“命！”

狄亦方第一次听到表外甥的自我剖白，开始对司空轩琅有了重视，他打量着身边这位俊美得不像话的女婿，又问道：“那你使命是什么？替你母妃报仇？！”

司空轩琅摇摇头，说道：“我要爬到最高处，一览众山小！”

狄亦方震惊司空轩琅给呢的直言不讳，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道：“所以你从你母妃去世那一年就开始做准备了？！”

司空轩琅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那一年司空轩琅该是15岁吧，而现在他是23岁，也就是说他起码筹划了八年！

八年啊，他暗地里做了多少事？！圣上真的对此一无所知吗？狄亦方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多，他的表情也越来越沉重。

“既然你已养精蓄锐这么多年，何须老夫的帮助呢？”狄亦方问道。

司空轩琅说道：“岳父，实不相瞒，小婿也未曾想过拉拢您，不然在您戍守边疆时，我就开始尝试与您书信往来了。”

狄亦方想着司空轩琅如此心思缜密，若早有联姻之意，断不会事先不处好关系就贸然求亲！但这么一想，他更加疑惑了，他道：“既然如此，你为何当初来我家登门拜访时暗示我与你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