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六月盛夏,虽然已经接近傍晚时份了,但太阳还是老高的,天气炎热,阁楼正好被西斜的太阳照着,更是酷热难耐。
长孙无垢穿着一件半旧的藕色百褶薄裙,上身外罩一件湖绿色的背心,左手揍着一卷书在窗边闲读,右手团扇轻摇,黛眉弯弯,明眸善睐,嘴角含笑,肤若新剥荔枝般凝润光泽,气质温婉恬谈,在这酷热的盛夏中,娴静得犹如一朵临风绿荷,让人耳目一新,心境莫名的平静。
阁楼的楼梯被踩得咚咚作响,挽着篮子的婢女侍书风风火火地跑了上来,就好像一粒石子抛入了莲池中,倾刻打破了这份美好的宁静。
“哎哟,这天气,婢子都快热死了。”侍书放下篮子,一边使劲地扇着扇子,一边用手帕擦拭那满头大汗。
长孙无垢搁下书卷,恬然道:“心静自然凉,你要是说话走路都从容一些,自然就不那么热了。”
侍书给自己倒了一杯凉开水咕噜咕噜地喝光,这才道:“婢子可没有姑娘这般好性情,这阁楼一到下午就热得蒸笼似,亏得姑娘你还在这里坐得住,要不让夫人跟舅娘商量一下,给姑娘换个地方住吧,仔细热出病来。”
长孙无垢蹙了蹙眉轻责道:“你这丫头说的什么混话呢,舅舅家里的情况你也不是不清楚,若是有更好的,不用你提起,舅爹就给安排了,再说咱们如今寄人篱下,吃穿用度都要麻烦主家,应该常怀感激之心,而不是不识好歹,再提出一些非份的请求来,即便舅爹舅娘不嫌,下面的家相婢仆也会嫌咱们。”
侍书红着脸吐了吐舌头,叫冤道:“婢子只不过是担心姑娘身子,长此下去会焖出病来而已!”
长孙无垢摇头道:“我在这住得好好的,以后休再说这种混话,省得外人听到还以为咱们被主家待薄了,伤了一家人的和气就不美了。”
侍书有点惭愧地道:“好吧,是婢子考虑不周,以后都不提了。”
长孙无垢自然也明白婢子是为自己好,叹了口气歉然道:“侍书,这段日子辛苦你了,你本可以留在长孙家的大宅里的,却跟着我们寄人篱下受苦,要不我禀明母亲,给你放良嫁个好人家去吧,反正你的年纪也不小了。”
侍书顿时面色惨变,吃吃地道:“姑娘你要赶我走吗?”
长孙无垢连忙摇头:“不是的,你别多想,我只是不忍心再让你跟着我们过苦日子而已。”
侍书松了口气道,拍着胸口笑道:“吓死婢子了,婢子还以为姑娘要赶婢子走呢,姑娘都受得了这份苦,婢子又岂会受不了?婢子不走,除非姑娘赶婢子走,要不然婢子会侍候姑娘一辈子。”
侍书这丫头显然还是拎得清的,眼下虽然日子清苦了些,但是好主子更难得,像长孙无垢如此好脾气的主子,遇上了可是难得的福气,而且日子不会一直难艰的,四郎满腹才学,终有一日会出人投地,姑娘端庄贤淑,锦口绣心,日后也会嫁个好夫郎,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长孙无垢既好笑又感动,嗔道:“说的什么傻话,你总也不能一辈不嫁守着我吧。”
侍书笑嘻嘻地:“没关系,姑娘也总是要出嫁的,婢子虽不及姑娘的万一,但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大不了给姑娘当个陪嫁丫头得了,以后既服侍姑娘,又侍候姑爷,岂不两全其美?”
长孙无垢脸蛋微红,啐道:“好不要脸的小蹄子,我得撕烂你这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