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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谁凭杯酒吊英魂(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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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被大炮轰击得残破不堪的官军阵地,牛三有些恍然若失。

数日前,他就在这个位置,眼睁睁看着后金大军在城内接应下攻陷了沈阳城,而如今他却在用官军遗留的火炮攻击前来救援沈阳的官军。这种心理上的变化让他有些难以适应,这种不适明明在方才大快朵颐时并无分毫,他觉得或许是这群官兵拼得太凶了些,这样的阵仗他在辽东已是许久未见,有那么一瞬,他甚至在想,这些援军要是早几天到,恐怕自己的境遇也会大不一样了。

一只手掌拍在他的后背,一个少年的声音传来,“干得不错,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好了。”

牛三回头看了一眼,正是一直在指挥自己的那个汉军小将,比自己还低了一头,话却让人安心。他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出口,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

以白杆兵为首的川军终于开始溃退,正黄旗的‘诸申’们也纷纷回转,重又冲进了川军阵中大开杀戒。

炮击在这一刻停止了,显然沈阳方面并不希望误伤到八旗的勇士。但短暂的喘息也给川军争取了一些时间,他们努力护着同袍向桥南退去,那里有浙军的火器营,也已立起硬寨,当可抵挡。而且往南面求援的人早已出发,只要能有依托,辽阳方面就还有一线希望,毕竟这些人就是如今辽北全部的有生力量了。

秦民屏与两位兄长已经失散,只得拼命护着中军将旗过桥,在上一轮炮击中,他受到波及,脏腑遭了内伤,此刻不时咳着血,却也顾不得许多,还在指挥手下抵抗,好歹寻到两位兄长才好。从征这些年,大小数十余阵,未尝败绩,今日这血战算是头一遭凶险,恐怕免不得将性命留在这辽东,天幸兄长前些天强令外甥领兵去山海关与大姐汇合,总算是躲过了这一回,如此也算心无旁骛了。

受了炮击的鼓舞,围攻川军的各旗牛录在正黄旗的带领下纷纷朝桥头压了过了,靠前的一些甚至又呼喊着杀进了川军阵中,那喊声中透出的分明是对形势反转的狂喜。

而明军这边,无论是官军还是土司军,全都杀红了眼,也顾不得许多,全都陷入乱战之中,一时双方死伤无算。

周敦吉、吴文杰各领一队家丁向河南突围,但桥北已然成了混战,周敦吉最后望了一眼南岸,见许多人马已经过了河,心下稍安,复又率队冲入敌阵厮杀起来,他总还希望靠着身边死士多冲突几回,看是否还有机会突围而出,再不济多杀几个建奴也算赚了。此刻他已是浑身浴血,重伤而不自知,适时出现的正黄旗精锐将他和最后几名家丁团团围住,一阵乱箭,结束了这位西南边将的戎马一身。

守备雷安民赶来接应,也与吴文杰一同被后金兵击杀在北岸桥头。

率领川军过河结阵的三名参将,只有周世禄一人与十数个家丁从西北方侥幸逸出,慌乱中泅水而渡,仅以身免。

邓起龙、袁见龙二将则紧随秦民屏所部夺桥南退,带领残兵遁入浙兵营中。

南岸浙兵一部隔岸布阵,一边接应涉水而回的川军残兵,一边奋力以枪炮还击,一时战场又热闹起来,靠近岸边的后金军也纷纷中弹落水。

但战场形势已经彻底失控,沈阳城头的大炮又重新开始发射,浑河上被炮弹击出道道水柱,混着冰碴四溅,川军野战的努力已经宣告彻底失败了。

很快,几队后金兵也冲过了桥,两军再次陷入肉搏,越来越多的后金兵开始抵近浑河岸边向桥南射箭,许多还没来得及撤到南岸的川军被砍落河中,桥南的浙兵也有不少伤亡,不得不再往后退,倚寨而守,川军最后只有小半残部总算退到了浙兵火器的保护范围内,才算暂时逃出生天,但形势依然严峻。

但旋即,沈阳城头的炮声第三次响了起来,好在实心炮弹在这个距离上威力已有所下降,加之有车阵环列,总算稳了下来,至少还有火器的威慑,那些后金兵轻易不敢再上前来。

但即便如此,浙军的车阵还是被后金军团团围了起来,加上先前逃回的川军,如今南岸的明军总共也就不到万人,在这必死之地与数万八旗精锐攻守相持。

然而此时已经占了快有一天,眼看就要日暮,官军个个饥肠辘辘,却无暇造饭,倒是围困河南的后金八旗,陆续开始就食。

陈策曾想要突围,但如今得以自持的依仗便只有火器营而已,出寨浪战必败无疑。

连续派出的几波信使都没能逃出后金的围堵,已有先后五人被后金兵押至军前斩首,给龟缩在河南的官军心理极大打击。

浑河南岸,浙军已经架起了车阵,张名世亲自指挥的火器营,火枪火炮环阵而列,严阵以待,河北的战斗很快也有了结果,即便勇如白杆兵,在经历了大半日的鏖战与饥饿侵袭后,也终于溃败了,随着一波波逃过河南的川军将士遁入车阵,便已宣告,大明在辽东最为精锐的野战力量终于烟消云散了。

一些人落入河中,运气好的涉水而过退到南岸,运气差些的,溺水有之,中箭倒毙有之,还有一小部被后金八旗军冲散包围的,一时场面十分混乱。

从王星平所站位置,他大致能够分辨出戚金和张名世将旗的所在,但他并不打算做些什么,事实上这样大的阵仗他也做不了什么。纵然川浙军中主将有些颇为投缘,但大势如此,也就只剩下惋惜而已了。

此时王星平注意到,浙军依仗火器和车阵总算抵住了北岸溃兵的冲击,而且靠着火器优势竟然隐隐有稳住局势的感觉,但他也明白,这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火器野战,携带的弹药有限,一旦失去了火力的优势,单人数一项便没有半分机会了。

感受到官军火力的优势,八旗步骑开始调整部署,越来越多的后金兵收到命令开始徘徊在官军的火器射程边沿,只有火炮能够威胁到后金军的队列。不过这队列极分散,松松垮垮地将官军围困当中,张名世也不会在这样的距离贸然开炮浪费弹药,双方一时竟相持起来。

到了傍晚时分,三贝勒与四贝勒也来到了前线亲自指挥,八旗军再次后撤了一些,果然很快沈阳城的炮营便再次发威,车阵的正北方向在炮火的轰击下马上便有些支持不住了。

炮火犁过的南岸土地上,八旗军再次突击官军车阵,此刻官军火器营弹药也已告罄,两军很快便接上了白刃,八旗轮番而上,官军哪里还能支撑得住。看着南岸的明军被后金军渐渐吞没,零星的小股部队还能时不时从往来冲突的后金骑兵网络中漏出,甚至白杆兵的一部也终于逃了出来,但大势已去,王星平也没有兴趣再看下去。

和诸将的营中相聚也才是不久之前的事情,但如今,张参戎的火器营野战之法已成泡影,他只是希望这些有过一面之缘的军中栋梁,能多活下来一些便好,但旋即又释然般叹了口气,像张名世这样的罪将,或许死在沙场上才是最好的归宿,好歹封妻荫子是跑不掉的,总强过又被下狱。

除了逃回辽阳的,剩下的官军只要投降的相信不会有性命之忧,毕竟后金也缺人口,且以努尔哈赤的心性,若连一点降卒也无法宽容,便也走不了多远的。

隔着鹿皮手套,王星平将随身的酒壶费力拧开,他将酒壶举过头顶算是遥祭了一番,自己浅浅饮了一口,剩下的全都洒在了身前的泥土中,如今这整个浑河战场,恐怕也只有他为官军做了些身后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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