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细如毫毛的黑色针叶自九婴奶奶身体中射出,却见他手背等中针之处,并无任何鲜血流出,一双小手粉嫩光滑,更无半点受伤模样。
倪多事瞧的暗暗称奇,忍痛说道:“你已经好了么?快快救救我!你要是不想办法救我,我可要支持不住,满地打滚儿了。”他全身疼痛早已麻木,不过麻痒的感觉直透心肺,令人难以忍受,只觉骨髓当中有数万只蚂蚁在乱咬乱钻,能忍到现在,也是实属不易。
九婴奶奶嘿嘿一笑,点了点头,赞道:“臭小子蠢笨难当,品性倒是坚毅,这黑松林针叶的毒性虽然并不如何猛烈,短时间不至于致人死命,不过人身肌肤被针叶扎住,痒入骨髓,换了一般人,早就乱挠乱抓了,恐怕把自己的血肉都要抓下来。”
倪多事听的悚然而惊,问道:“那要是抓到自己的骨头呢?岂不是痛的厉害。”
九婴奶奶几步跳跃,闪到一颗树后,过了一时,又回转过来,笑道:“看看这是什么?”手中拎着一根白森森的骨头,扔到倪多事身边。
倪多事盯着这根骨头,看样子是一根人的臂骨,惊道:“你让我看这个做什么?一根骨头,又有什么好看了?”
九婴奶奶得意的问道:“你且看看这根骨头有何不同?”
倪多事一皱眉,心道:“这根骨头难道有什么蹊跷之处?”当下拢目光观瞧,但见这一根森森白骨上满布抓痕,一道道的凹陷甚是可怖,他诧异的道:“莫非这人生前遇到了仇敌?被仇敌恨之入骨,就算这人死了,还要对他的尸体做一番凌辱伤害,哎,太也可悲可叹了。”
摇了摇头,缓缓叹了口,似乎心下颇为不忍。
九婴奶奶嘿了一声,道:“这人生前哪里是被什么仇敌害的,不过是误闯入黑松林中,踏到机关,被松针激射而死,临死前全身麻痒,用手互相抓挠手臂,将骨头都抓了出来,这骨头上不过是他自己的抓痕而已。”
倪多事听的更加骇异,额头汗珠滴落下来,他叫道:“这毒既然这么厉害,你怎么还不赶快给我解了这松针的剧毒,害的我苦受煎熬,莫非你也想要看着我抓出自己的骨头么?”说完这句话后,连连喘气。
九婴奶奶忽的蹲下身来,坐在花丛之中,盯着倪多事一张俊秀的脸庞,嘻嘻一笑,道:“怎么样,奶奶所布置的这黑松林的机关,可了不起吧?”
倪多事“哼”了一声,不加理会。
九婴奶奶回头向后望了一眼,看到身后静悄悄的,毫没动静,料想那墨麒麟中毒已深,一时之间,恐怕无法在追上来了。她熟知天下剧毒之物,又自钻研炼制,自以为制毒使毒天下无双,又因性子好胜,每每炼制出一味毒药,总是找寻他人来试毒,或找妖精,或找鬼物,或找牲畜,或找飞禽,或找活人,总之,被她试毒之人全都是死的痛不欲生,无一活口,她每每总是暗暗叹息:“唉,难为自己绝代才华,吃了自己毒药之人,若是没有一物活下来,难以让他人知道我九婴奶奶的厉害。”她天性又是喜好清净,更因所修的返本还原功不适合在热闹喧嚣处修炼,这才不去世间用毒药害人,以宣扬自己的名声,幸得如此,世间才少死了许多的生命。
她对自己所炼毒药甚是自信,久不见那墨麒麟追来,这才好整以暇的和倪多事说话,又因倪多事抵御住了自己所炼黑松林的毒药,这是她找人试毒以来从未遇到的,兼且看到倪多事意志力惊人,在这种犹似万蚁噬髓的情形下,竟还能把持住定息不动,绝非常人所能,更加激起了她的好奇之心,之所以不肯为倪多事施以救治,一方面是她现在身子虚弱,虽能逼出自身的毒针,却无法在对倪多事施为,另一方面又想看看倪多事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更且倪多事现在又深深的体会到自己所炼毒药的高明,又存了在倪多事面前炫耀的心思。
当下也不理会倪多事对自己的不满之处,得意洋洋而又慢悠悠的解释道:“这处黑松林是奶奶我走遍千山万水,走遍阴间角落,在那阴山之后,找寻到的,阳世间本来未有一颗,被我从阴山之北处得来。”
倪多事翻了翻白眼,心道:“这个臭丫头儿好不狠毒,好端端的带这么阴毒的松树上来干什么了?当真害人不浅,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竟干脱裤子放屁的闲事。”他见九婴奶奶对他所中之毒并不急于解除,对她可说是狠到了极点,牙根儿都痒痒。
但见一个面目稚嫩的小丫头儿坐在自己身旁,絮絮叨叨的说她的闲事,好像一个充满了心事,多年未找到一个可以倾吐之人,这时终于找到了听众一般,又是得意,又是开心的继续说道:“这黑色松树被我带回一颗,种植在这里,只因环境气候不一,难以成活,又被我辅以各种毒物,终于调配而成,又用人的精血浇灌,终于使这颗黑松树变的颇具邪气,经过不知几千几万年,培植成了倘大一片松林,这些松树年深日久,颇通灵性,我老人家又在地下培育处控制黑松林的花朵,嘿嘿,这些花朵颜色各不相同,又是无色无味,纵是决定聪明之人,也万难料想的到,这黑松林中所布机关,竟与这些无颜六色的花朵有关。”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凑到倪多事面前,叫道:“奶奶这制毒炼毒,以及布置机关的法门,是不是相当的了不起?”她渴盼倪多事称赞她几句,两颗眼睛热切的瞧着倪多事,宛如一个做了好事,想要得人称赞的小孩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