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地上抱起李国柱无头的身躯,冷瞅了一眼满地的全忠门徒尸体,环视众人,“你们该当知晓,壮士可杀,却不可辱!“
他往前踏出数步,步若罡雷,走过之处,脚下土地片片寸裂。
他长立于地,朝面前一众惊惶的贼军喊道:“我是刘驽,可有胆敢一战者!?”
众贼军见此情形,哪里还敢上前向他挑战,纷纷调转马首,如退潮之水往后撤去。守城官兵哪里肯容他们轻松逃走,连忙紧跟追击。
只见这些贼军虽然落败,倒也算攻守有度,边战边退,待退至城门口时又丢下了两百多具尸体。损失堪为惨重,但阵型始终未乱。
刘驽没有趁势追击,他勒停马匹,静静地看着贼军徐徐退出城门之外。
他常年领兵,深知“败而不乱”远比打一场胜仗来得困难,心里不禁佩服师兄朱旬近来兵法有所长进,难怪被黄巢如此倚重。
守城官兵顾虑城外贼势浩大,未敢追出太远,便尽数撤了回来。数千人将刘驽围在垓心,目光炽烈。
张文正从两名押解他的军士手中挣脱开身子,又拔掉了口中毛巾,指着刘驽喊道:“就是他,那晚让我召集你们下达命令的人就是他!你们不是要打仗么,都找他去啊,不要再找我了!“
除阵亡的白发老将外,尚存的四位将军纷纷翻身下马,皆向刘驽走来。
四将拜倒在地,“参见刘大人!”
“各位将军请起!”刘驽抬了抬手。
“雍州城如今岌岌可危,此处若失,不仅百姓将流离失所,就连长安也必不能保,还请刘大人带领我们,打退贼军!”诸将不肯起身。
刘驽将李国柱的遗体交给站在一旁的军士,命他们好生收殓,对着地上的诸将笑了笑,“诸位将军不必多虑,刘某自当和你们共存亡,还请各位先把城门修好吧。”
他顾虑有贼兵趁城中官兵懈怠,又趁机来攻城。
诸将听言后即时醒悟,连忙起身颁下命令。众官兵抬着大小木板冲向城门,后面跟着数十名工匠。紧接着,梯子搭起,锤子叮叮咚咚作响,不过一会儿时间,两扇简易城门重新立起。
诸将仍不放心,又命众军士在门后挖掘壕沟。
刘驽伸手制止,“不必了,如今城墙残破、兵士疲乏,我们若是单纯防守,城池迟早不保!“
“刘大人,那我们又该当如何?”其中一名将军睁大了眼睛,心急火燎地问道。
刘驽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必紧张,“我自有主张!”
他心中计划早已考虑详尽,只等城外的那五百武林人士收到信鸽后能够尽快行动起来。
五百个人,声势谈不上浩大,却是他动员江湖人士参与乱世之争的第一次尝试。从这个意义上讲,不可谓不重要。
他心中隐隐觉得,那些江湖人在收到信后并不会立即行动,而是会等到局势清朗之时。
正如花流雨所说,江湖人从来都是“利益所至,自有情义”。只有当他帮守城官兵暂时稳住了形势,那些江湖人才会考虑站到他这一边,为雍州城出一份力。
日头渐渐往西头落去,映得残破的城墙殷红如血。他将四名将军叫至身边,“就在今晚,将所有兵马撤离安定门,不必再守。”
诸将一听傻了眼,“刘大人,那贼军要是趁夜偷袭,可怎么办?”
刘驽微微一笑,“别担心,你们只需听我的吩咐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