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自己的想法按捺在心里,并未当着孙钰的面表现出来,而是故作平常道:“哦,曹嵩庙里出了甚么案子?”
孙钰双手一拍膝盖,“哎,再别提了,要说起这曹嵩庙,那再平常不过了,不就是东汉末年那个中常侍曹腾的干儿子么。这个曹嵩说起来要才无才,要德无德,却偏偏生了个好儿子,名叫曹操,字孟德。曹嵩为人轻浮猖狂,与徐州牧陶谦冤望甚深。曹嵩在一次携眷归游的途中,不幸被陶谦手底下的人抓住,一刀咔嚓给斩了。那曹操为了给老爹报仇,战徐州,杀陶谦,生生屠了一座徐州城,最后将曹嵩的遗体移葬长安,居然还给自己这个一无是处的老爹建了座庙。”
“既然这个曹嵩再平庸不过,那祭祀此人的庙为何能千百年来香火不绝,持续到如今?”刘驽心中生奇,打断了孙钰的话问道。
孙钰连连摇头,“刘大人问得这个问题,我也给不出答案。但眼下最明显的事情是,那些秘密加入了清风社的人每天都在曹嵩庙外聚集,并借此机会秘密谋划反叛朝廷。”
“此事听起来甚怪,他们为甚么偏偏选择在曹嵩庙那种香火庙宇接头呢,就不怕被其他前来上香的人听见?”刘驽听后直感有些不可思议。
孙钰抬起眼,看着眼前的刘驽,眼神有些怪怪的,带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潮湿感,“因为曹嵩庙就在死人街上,那个地方乱得要命。你如果去过一趟死人街就会明白,能够完好无损地离开死人街其实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堪称这世间的绝技之一。”
“朝廷虽然积弊已深,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天子脚下的长安城内调查个案子怎会如此之难?”刘驽故作惊疑地问道,他想从孙钰的口中套出更多的话来。
孙钰气恼地摆了摆手,”看起来你真的不明白。人都说江湖凶险莫测,对于长安城来说,死人街就是那最险恶的江湖。江湖上的事情,可不是我们这些人容易搞得清的。“
刘驽淡淡一笑,他不想浪费时间与一个文人在这里瞎扯甚么劳什子江湖,于是将话题转了转,“敢问孙大人,你所说的第二个案子又是甚么?”
孙钰拿起桌上的茶壶,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接着一饮而尽,此时他脸上的气色舒缓了好多,“第二个案子嘛,就简单得多了。有个叫阿珍的宫女每天都会偷偷地出宫,据那些跟踪她的探子回报,她出宫后所去的地方都是死人街,无一例外。”
“一个宫女能够安然无恙地出入死人街,并且每天都来回一趟。按照孙大人所说,此女该有非常厉害的绝技才对。”刘驽听后忍不住笑道,右手握成拳头,轻轻砸了下身前的桌面。
“何止是绝技,简直是匪夷所思!”孙钰将茶碗重重地放在了桌上,“夔王殿下怀疑她每天都去死人街乃是为了通匪,城外的那些义军经常利用死人街的混乱来获取朝廷的机密。此女虽然只是个宫人,但对皇宫大内发生的事情想必了解不少。”
“以夔王的手段,想对付一个宫女应该不费吹灰之力,他又何必让我出手审案。”凭借对李滋那个老狐狸的了解,刘驽觉得事情绝不仅是孙钰所说的这般简单。
“哎,这个呀刘大人你可就不知道了。那个叫阿珍的宫女虽然柔弱,不会丝毫武功,但性子却倔强得很,任凭宫里太监怎么向她逼问,她总是说自己每天去死人街只是为了周济一个乞丐,绝没有通敌。”孙钰苦恼得直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