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中的佩刀竖起,刀身青泓如水,端地是一柄极为上乘的宝刀,继续说道:“不瞒诸位说,这柄刀名为‘蕴雪’,乃是我师父平生珍爱之物。此刀原本归我师弟韩不寿保管,可他自从契丹南归之后便成了个整日里无精打采的废人,师父便将这柄刀交给了我。”
他将刀尖指向其中一名头领的喉结,吓得此人面色惨白,“所以说不论任何人,只要不再有用处,都会失去原本属于他的东西。不管是身外之物,还是卿卿性命!”
在他说完这番话后,屋里的气氛如冰块般凝滞,没有人胆敢擅自喘一口粗气,生怕接下来丢失性命的人便是自己。
这些清风社的头领们怎么也想不到,鼎鼎大名的玉傅子的首徒竟是这般狠辣,短短时间便已连杀数人,不仅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便连兄弟之情也是毫不在乎。
大理寺,东厢房内。刘驽好不容易安顿完那个被李菁杀死的仆役的家属后,正盘腿坐在塌上运功。
他期图能够压制住腹间气机内左冲右突的炁,可脑海中纷乱的思绪让他一刻也无法安宁。
李菁和弄玉两个人的模样一直在他眼前闪动,二女一会儿互相谩骂,一会儿大动干戈,稍不注意便会闹出人命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停止了运功,穿上鞋,迷迷糊糊地走下榻来,走到桌前拿起茶壶,想要给自己倒一杯茶,止一止火气直冒的嗓子眼。
突然间,他感到一只温润的细手搭在了自己的手背上。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的心神顿时为之平复,似乎连时间也随而停滞,天地间唯有这一丝温暖最醒神夺目!
“安娘,是你吗!?”
他蓦地抬起头,却发现面前空空如也,哪里有半个人的影子。
自从离开草原后,那个学名叫谢暮烟的女子眼下不知流落到了何处,又怎会平白无故地来到他的跟前,出现在这间房子里?
他苦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和谢安娘有孽缘在先,两人初次亲密接触便是在谁也说不清的被窝里,而安娘更是草原上人尽可夫的无根女子,若是说出去,恐怕没有一个正人君子会赞同他俩之间的关系。
他扔下手中茶杯,径自捉起茶壶,将壶嘴对准嘴巴大口喝了起来。
他的喉结不停地上下游动,直至茶壶水尽,他方才不甘心地放下了茶壶,失魂落魄地往塌上走了回去,继续盘腿运功。
这一次,他虽然感到心情极痛,但意识却清凉如水。丝丝真气从他丹田处升腾而起,将气机紧紧包围。
在体内真气的护持下,气机中那股狂放不羁的炁终于停止了抗争。他得此片刻宁静,迅速开始休息。随着一股倦意袭上头,他很快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回到了契丹草原。在万马齐嘶的战场上,有一个绝美女子举着大旗,骑着战马,如入无人之境地左冲右突。在她的身后跟着无数失魂落魄的汉子,黑茫茫的一直望不到边。
那女子唱道:“巍峨的白音罕山白雪皑皑,无垠的乌兰达坝林涛万里,滔滔的乌尔吉木伦河奔流不息,茫茫的契丹草原绵延无际,嗬……咿……,我的族人们啊,你们骑着骏马在追赶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