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道尚让懦弱,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敢去争取,不仅害死了自己兄长,还依仗自己是大王手底下的红人,区区数句刻薄言语便将一位忠心耿耿的大将逼得要以自杀来证明清白。
王仙芝连忙从座上走出,将鲜血淋漓的朱温扶了起来,向大王黄巢道:“朱将军本就是粗鲁之人,不懂得宴席间的许多规矩。他前次杀了尚君长,被官降三等,已然受到了惩罚。今日尚将军的一番话未免太过,朱将军实无罪矣!”
他早就看不惯尚让高傲清高的那一套,此人好似除了大王和军师外,全然未将他这个大将军放在眼里。今日他这么做,一来要趁机收拢朱温的人心,二来要趁便压一压尚让的锐气。
军师王道之将这一切都落在了眼中,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走到大王黄巢耳语了几句,便离席而去。他似乎对眼前这些喜爱争名夺利的人十分心烦,哪怕多看一息时间都是折磨,直至走出帐篷时,他仍是紧锁眉头。
“都坐回去吧!”黄巢淡淡地说道,语气间不怒自威,“军师说你们这些人整日里只会争权夺势,心中毫无为天下万民考虑的想法。依我看,军师这般说算是轻的了,依孤看来,你们简直是乱了套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王!”
他砰地一掌拍在案上,震得酒樽跳动,酒水撒了满桌皆是,“传我谕令,尚让降职一等,仍领前军攻城。至于朱温,暂时返回河间府去,一年内不得沾染任何军务!”
黄巢此令一出,军中哗然。
王仙芝扶着朱温,忍不住劝道:“大王,朱将军能征善战,眼下正值我军踏平长安城的紧要关头,放弃大将不用,岂不是可惜?”
黄巢看向王仙芝,正色道:“军纪若要严明,首先便是上下一心。”他伸出指头点了点朱温和尚让,“如今这两人窝里斗,让孤很是不放心,所以还是放其中一人回去罢!”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即便王仙芝还想说几句,却无论如何难以搭得上话茬来。
王仙芝盯着黄巢因发怒而微红的脸庞看了片刻,心中暗道:“此人还未当上皇帝,便以将我的话不当数。等他真正当了皇帝,只怕我连这个大将军的位子都坐不稳了,日后还需小心才是。”
想到这里,他换上了一副亲热的面孔,“既然大王心意已决,我等又怎能不遵从!”
王仙芝将朱温一把推开,对着其屁股假装要踢一脚,“你小子,还不快滚回河间府去,若是再让我看见,非摘下你的脑袋不可。”骂着的同时向朱温悄悄地使了个眼色。
朱温是个聪明人,连忙懂了王仙芝的意思,跌跌撞撞地往帐外跑去,一边跑一边不忘回头指着尚让骂道:“等义军打下了长安,我非要回来找你算账不可!”
帐中诸将听后哈哈大笑,朱温此言像极了打架输掉的孩童,一言不合便要威胁对方一定要等着,将来必报复等等,其实不过是落败者气不过时说出的言语罢了,并无丝毫用处。
尚让眼见朱温离开,内心小小地松了一口气。他虽然未能借机诛杀朱温,但好歹做到了将此人从眼下最为关键的长安决战中驱除,使其失去了立功的机会,也算是为了死去的兄长报了个小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