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救不了这么多人,否则早就做了。凡是做大事儿的人,决不可以有妇人之仁。刘大人是经历过战场生死的人,这一点也该明白!”颜烈摊了摊手。
如今他不再需要刘驽帮忙拱卫京城、保护圣上,因此虽然心中对其仍然存有敬意,但是在事关根本的忠君事主大道上,他却决心与刘驽驳上一驳。
在颜烈看来,长安城的所有百姓加在一起,也不如圣上的一根手指头重要。只要他所做的决定对圣上和朝廷有利,那么无论如何也不该犹豫,而是要奋不顾身地竭力向前推进。
“颜将军,您儿子颜锋最近去过掌剑门几趟。”一直没有作声的谢暮烟突然插口,说起另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
“他去哪里作甚么!?”颜烈顿时警惕起来,紧盯着面前这个蒙着面纱的女子。
“说是要加入我们。”谢暮烟笑道。
“胡说!他是堂堂的将门之子,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怎么能随便与江湖人厮混在一起!”颜烈气不可遏,不再掩饰自己对江湖人的轻蔑态度。
谢暮烟不以为意,云淡风轻地说道:“颜小将军固然是愿意为朝廷出力的,但是颜老将军这么多天埋着头缩在城里,天天喊着要弃城去找皇上,颜小将军当然和你不是一条心了。”
“说罢,到底需要老夫怎么做,你们才不会拿我儿子做要挟!”颜烈是个聪明人,很快明白谢暮烟话中潜含的意思。
“要求不多,竭力守城三个月,期间不得出任何岔子。听说那个兵部尚书裴元和你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回头告诉他,凡是该提供的军中物资一样不可少,别想着都带出城去!”谢暮烟干脆地亮出了自己的条件。
“好,我答应。”颜烈咬了咬牙,“但是刘大人必须向我保证,从此不再打颜锋的主意。”
“我答应,只要颜将军做到守城三个月,那么我肯定不让颜锋入门!”刘驽轻轻点头,随之叹了口气。
颜烈见刘驽答应要求,这才松了口气,继而态度和缓,恢复了欢声笑语,领着刘驽和谢暮烟上城楼视察。
从高耸的长安城门往外眺望去,只见已经结冰的护城河畔密密麻麻地分布着无数的义军帐篷。不时有兵士从帐篷中走出来,来到护城河畔凿冰取水。
刘驽沿着城墙走动,示意颜烈不用相陪,谢暮烟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两人顶雪前行,给众军士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看来这场战是打定了,我本以为冬天会休战的,所以才让曹东篱等到春天再回来。”刘驽叹道,心中有些后悔。
“掌剑门一定能顺利度过这次难关的,即便旁人不支持你,我支持你!”谢暮烟一字一顿地说道,北风咆哮,她冷得不禁打了个寒颤。
刘驽脱下身上的袍子,覆在谢暮烟的大氅上,“只是付出的代价也不小,我挺喜欢颜锋这个人的,有闯劲。”
谢暮烟低下了头,“可是有时候我们必须有所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