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驽轻叹了口气,“那些东西太诡异,一般人可不敢轻易站出来,朝廷文武百官那边,你认为让谁出面更合适?”似乎在说一件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萧呵哒却知道掌门其实在说同一件事儿,“颜烈出身寒门,在长安望族中没有威望,不是适合人选。裴元本身就是出身门阀大家,性格过于圆滑,恐怕也担当不了此任。”
他思量了片刻,心中却似早已想好,道:“或许柳三省才是真正合适的人选,这个人有野心,可以豁出去干一些别人不敢做的事情。”
“既然如此,我这就亲自上门去请柳三省,他很是自矜,其他人的面子恐怕不会给。”刘驽用指尖扣响了椅子把手,身子微微前倾,状似要起身。
“柳三省未能得到掌门的重用,眼下恐怕睚眦在心,即便掌门亲自上门,恐怕他也照样不会答应。这种事儿,您还是交给卑职去办吧。不管怎样,您都要相信卑职的三寸不烂之舌。”萧呵哒道。
“虽然你已经没有舌头很多年,但是我始终相信你是天下第一等说客。”刘驽笑道。
萧呵哒不自然地跟着笑了笑,“卑职的舌头一直在心里,从未停止过说话。唯一的遗憾就是,吃饭的时候再也无法觉察到五味,未免会有些失落。”
刘驽将萧呵哒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缓缓道:“人间五味足够复杂,人情世故深似海样,比那饭菜的五味不知高妙到哪里去了。军师得尝人间五味,又何必在乎那饭菜的味道呢?”
萧呵哒轻轻摇头,“两者还是不一样,各有各的滋味,我倒是想再尝尝那饭菜的味道。”接着话锋一转,“饭菜归饭菜,我可不想尝毒药的味道。毒药是从鼻子里窜进去的,我嗅觉没有失灵,向来都闻得见。”
他说话时不停地用眼角余光去扫窗外,注意是否有人在偷听。
刘驽明白萧呵哒说的乃是何事何人,沉默半晌,“你的话我明白,可眼下时局不稳,从内部开刀是否有些不妥?”
萧呵哒走上前,离掌门只有半步,压低了嗓音,“花流雨向您献上‘顺风倒’之策,其心可诛。毒药可以顺风毒倒黄巢六十万大军,也有可能随着风儿转向扑回长安城,将这座人口百万户的京城变成人间地狱。”
刘驽轻声叹了口气,“我也一直在想与你同样的问题,她出面献策或许含有为自己报仇的成分,巴不得到时候风儿会倒转朝我们吹过来呢。虽然弄瞎她眼睛的人不是我,但是她心里始终对我有仇怨,估计这些年一直在苦苦等待报仇的机会。”
“她应该就是想报仇!”萧呵哒不假思索地说道,“掌门刚刚答应她将来征讨苗疆时会对毒圣门开恩,可她只是淡淡地谢过,心中并无波澜起伏。可见她的心目中,已经将掌门看得甚轻了。”
“只有两种人会被人看轻,无用的人,抑或死人。”刘驽咧嘴笑了笑,“她估计想着等毒死你们和长安城内的百姓,我就会成孤家寡人。到那时,我哪里能是黄巢大军和一众前来讨逆的江湖人的对手,只怕早晚会死无葬身之地。”
“好在掌门已经看透了她的心思,所以死的人不会是咱们而是她。”萧呵哒神色一凛,“卑职建议让罗金虎出面,此人忠诚可靠,是不二人选。”
“让罗金虎出面不合适,他是戍卫首领,不是杀手。我的手底下应该留几双干净的手,一个人的手干净了,心思才能纯正。让心怀叵测的人负责戍卫,我恐怕连睡觉也不会安宁。”刘驽拒绝了萧呵哒的提议。
“那掌门以为谁最合适?”萧呵哒感到奇怪。
“我听说过一句古话,擅其技者必死于其技!”刘驽轻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