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俞正在不远处打电话,看到盛敬旸出来,便挂了电话走过来,问:“怎么了?”
盛敬旸脑子有点混乱,他揉揉太阳穴,勉强说:“没事。”
盛长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看向微敞的病房门,问:“你爷爷跟你说了什么?”
盛敬旸摇摇头,不打算说。
盛长俞视线变了一下,但最终也没有再问,只说:“走吧。”
盛敬旸其实现在还不想走,他想到了助理那通电话,梁千歌也在这家医院,就在左一区住院部的二楼十九床。
这是盛敬旸第一次来这家医院,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站的是左一区还是右一区,他想去护士台问问,但如果跟父亲一起,肯定就不合适。
盛长俞并没有发现儿子的为难,他一边往电梯口方向走去,一边跟儿子说起后天家庭日的事。
“你母亲和妹妹后天就会从瑞士回来,到时候你去接她们,晚上留下一起吃饭。”
盛敬旸心不在焉的“恩”了声,母亲和妹妹上个月去瑞士旅行了,之前好像提过,这几天就会回来。
“小言这段时间身体怎么样?”盛长俞又问道。
盛敬旸这才回神,集中起精神回道:“暂停了化疗,身体损耗太大,目前用药物控制着。”
盛长俞沉了沉眸,又问:“你跟岑嘉还在联系吗?”
岑嘉是盛敬旸的前妻,也是盛顷言的母亲。
盛敬旸和岑嘉是高中同学,年少爱慕,干柴烈火,很快搞出祸事,最后岑嘉生下了孩子,两人博士毕业那年,结了婚。
只可惜这段婚姻维持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结束了。
岑嘉是个有追求的女人,她以前喜欢盛敬旸,不在乎为他生孩子,跟他结婚,把自己的全部奉献给她,但后来,她长大了,成熟了,学会为自己打算,为自己而活。
岑嘉现在是名画家,天才画家,十年时间,她开过六十多次画展,她所画作品为各国收藏家竞相追逐,她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她找到了自己的艺术,她是她自己,不是任何人的妻子,也不是任何人的母亲。
“很久没联系了。”盛敬旸淡淡的说。岑嘉现在在哪儿,盛敬旸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她原本每年都会回来看小言一次,但今年已经到年末了,她还没有出现。
盛长俞:“找一天,我和你母亲去看看小言。”
盛敬旸没什么所谓:“他的身体,也不适合探病。”
盛长俞没再说什么,他走进电梯,心里却想着,盛家三代人里,或许也就他一个还算正常了。
他的父亲对他很冷淡,他的儿子对他孙子很冷淡。
薄情,都隔代遗传的吗?
……
“小译,你在干什么呀?”19床的病房里,梁千歌趴在床上,甩着两条细白的长腿,一边吃草莓,一边缠着电话那头的儿子跟她聊天:“你怎么不开视频呀?你不想妈妈吗?”
电话那头的梁小译有些无奈的说:“妈妈,我在复习定义函数和循环机构语句,一会儿还有赋值级别运算要看,我今天很忙的。”
梁千歌不依不饶的说:“你今天放假,妈妈好不容易等到你放假!”
电话那头的梁小译叹息一声,最后放弃似的说:“那好吧,我一会儿再复习吧,那妈妈,我开视频了。”
梁千歌赶紧坐起来,兴冲冲的打开摄像头,没一会儿,屏幕里儿子的脸就露了出来,右上角,她的脸也露了出来。
梁小译之前就知道妈妈又住院了,妈妈说她是感冒了,这会儿看妈妈光着腿在空气里晃悠,梁小译立刻小老头似的教训起来:“妈妈,你不可以不穿袜子在被子外面瞎玩,你把腿捂住!”
梁千歌笑眯眯的把叫塞进被窝里,又把手机镜头调转,去拍旁边正在用蓝牙键盘疯狂对着平板敲代码的薄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