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断身何留,怨魂下九幽。三千待神异,万载患绮洲。
天罡现端倪,七星呈祸髅。难堪琴音象,痛哭庄千口。
南宫听断愤然挥袖,卡嘣一声脆响,魔魂琴断为两截,琴断声幽咽,砰然从此歇。
望着残琴,胸中万马奔腾,口中一阵甘甜,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最后的琴音袅袅飘向九霄,心念中也最后一次看到幽蓝的天空。
天宇恢复了洁净,天罡星闪耀着清亮的色彩。那四颗异出的星星神奇的眨着,看不出丝毫的不妥。但愿永远没有齐聚的那一天,南宫听断慢慢闭上了双眼,心中留下一丝期盼。
那口鲜血喷在残琴上,玲的的一声,然后化入沙沙的树叶声,随风飘去了。
空气中一个白发老人仰躺在倾天柏上,身旁两段残琴。白发飘飘,苍白的面容,嘴角丝丝苦痛。凝望九天的眼睛,就那样睁着,没人知道那目光在留恋什么,给人的感觉唯有不甘。
程东来御风飘来,手中握着一卷古书旧卷,书云五族志。
静静的立着,望着那个枯瘦的身影,搜索着记忆,找不到任何师兄英雄神武的影子。然而他确信,这就是师兄,当他支走自己时,心里就已然知道他的选择了。程东来没有哭,像他这样的年龄,这样修为的人,对于生死总比常人看的开些,坦然些。
静静地盘膝坐在师兄面前,把那枯瘦的身体揽在怀里。轻轻为师兄拂闭双眼,轻声道:“师兄你就放心去吧。我知道你凝元神而去,一定是为了阻止山庄的什么大难。其实子孙自有子孙福,又何必太执着呢!”
苍白的脸上,颗颗清泪痕,滴滴为庄忧。顺着面容看去,视线落在师兄的胸前,一封信露出一角。程东来伸手轻轻拽出,借着东天发亮的光线,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数遍,泪还是流了下来。信语云:
二弟亲启,为兄去矣!我等五兄欢聚,沧桑百年,乐悠悠,苦幽幽,恍若昨昔。
人生有命,聚散有期,别无遗憾,望诸弟竟花节后速去清柳国,助天伐魔,安和天下。青石山庄恐无日矣!我之死讯切勿宣扬,烦二弟将我之凡体焚烧,扬骨灰于倾天河即可。告知庄中上下,我有要事去清柳国常住不归了,庄中大小事由四位师弟全权处理。真当有转世来生,定当还是兄弟。兄南宫听断绝笔。
泪眼迷梦中,往昔青山碧水,兄弟五人神仙般的日子翩然于眼前。一口千昏醉,柳叶拂风飞。瑶琴紫绫举,寒剑飘星辉。
仰首,一口香酒入口,香气仍满口,只是味苦透。
千昏啊,千昏!程东来心中慨叹:“你空为千昏的称谓,只配迷人心智,引魂出窍,却不能敛魂归体!有本事,让我的师兄转来!”轻轻将酒倒向南宫听断的口中,痴痴地看着。
周围静悄悄的,那熟悉的声音没有一点动静。酒不停地倒下去,程东来的泪也不住的流着。无声无息,却万花悲戚。
程东来摇晃着身形,慢慢立起,自言自语道:“师兄,走,弟弟带你回家!回家!”抱着南宫听断的尸体,程东来踉跄的走着。空气中飘逸着奇异的酒香。
背后一个诡异的身影,蓦地,自云气中窜出,轰然双掌推出,瞬间将程东来连同南宫听断的尸首推向了高空。旋又双掌后移,将虚空中翻滚的二人吸回。
几个起落程东来跌落在了倾天柏上,嘴角流出殷红的血,双目紧闭,已然死去。怀中还紧紧抱着敬爱的师兄。
诡异的身影走到程东来面前冷哼道:“我道有两下子的,却原来只是个醉鬼,晦气!”说吧,转身欲去。猛然地回头看见一本旧书,发力吸起一看,怪道:“五族志?审视了一会儿,也不曾翻开,送进了怀里,四下望了望,拧身又消失在浓雾中了,身后留下两具冰冷的尸体。
望着两张苍白的面孔,一个枯瘦如柴,一个一脸惊愕。怎么会这样?程远方疑惑的看着柳娟,呐呐的道:“他们本来好好的,怎么突然会······”程远方有些哭腔,不忍说下去。柳娟也是万般惊诧,自己跟踪两位长老而来,明明二位长老身健体安的,如何会突然死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仔细的打量着周围,看不出什么异样,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柳娟注视着程远方道:“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幸亏我来了,否则你的元神都回不去了。我们现在也没办法,回去想办法告诉爹爹他们吧。”
程远方不置可否的低着头,心中无限难受,都怨自己刚才和娟姐在练柳家剑法,练完后又回到黄色星球藏剑。如果早来一会儿,也许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柳娟不待他说什么牵着程远方的胳膊飘身而起,直奔青石山庄而去。
一觉醒来,已是大亮了,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被子上,暖暖的。
清晨,凉风习习,轻轻推开窗户,迎面送来芳心的花香。大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来回踱着。咦,那不是娟姐吗。